柳無依聲音清朗。
解憂足凝神了片刻。
十六歲,正是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的大好年華,如若他不是委身醉風樓的男倌,家世清白,此刻,應當正是為考取功名挑燈夜讀之時,而不是不明不白的去赴死。
她忽然看著他:“你要攀權附貴,我可以給你一個活著的機會。”
“什么機會?”柳無依不明。
難道說,她可以救他?
“但從此之后,你的命,得歸我,若膽敢有異心……”她抬眸盯住他,清冷凌然,吐字清晰:“我會將你碎尸萬段。”
碎尸萬段?
柳無依相信且肯定,她能做得到。他儒了儒唇角,同樣給予她肯定的答案:“我一直,都是為姑娘效力。”
這話,也不知她是否信,過了半久,他見她不知從哪兒拿出一串串藥瓶,一一擺放在她自己眼皮底下,他從左到右數了數,大底有七八個,她目色沉斂,微微抿唇,只又說:“其中一瓶,是霜花淚的解藥。”
“你哪兒來的解藥?”
柳無依怔愣半久,還未發話,傅如忽然從馬車頂上飄了下來,直直的盯著地上幾個瓶子。
“寒蝶幼蟲毒性極烈,不可能輕易能解,養育幼蟲時更是要小心翼翼,我娘曾想盡辦法,也只能讓中毒之人后半輩子纏榻續命。”
難道,又是藺之儒?
可寒蝶幼蟲如此復雜的毒素,連娘親都沒有辦法,若藺之儒真的能解,江湖人只怕早把冬草堂給踏破。
“這八瓶藥中,有幾瓶是藺之儒硬塞給我,有些是你娘給的,有的則是白蕭笙所贈。”解憂一一道出藥瓶的來歷,這三個人都說她紅顏薄命命不久矣,都不惜拿出看家本領想給她續命,這些藥丸有用沒用她不知道,反正隨身攜帶也不費事,至于吃不吃,看她心情如何了。
而聽得白蕭笙三字,傅如皺了皺眉,一下子很明了:“不愧是少主大人,連白蕭笙的玉長情也能弄到手,我娘曾聽族主提起過,這玉長情是白蕭笙師父所煉制,能解天下奇毒,但此藥世上所存不多。”
傅如看著其中兩瓶,那瓶身間的花樣圖案標志,他最是清楚不過,除了他娘還能是誰。旋即,傅如面有無奈說道:“不過,若是我娘所給,那一定是毒藥。”
解憂繼而望著柳無依:“不錯,其中有毒藥,也有解藥,小屁孩,你有沒有膽量,敢賭一賭你今夜的運氣?”
柳無依咽了咽。
這八選一,根本就是機會渺茫。
躊躇了片刻,柳無依咬了咬牙,死就死吧,反正不選也是一個死字,他指了指第三瓶:“我選這個。”
“確定?”
“橫豎一死,我就要它。”
解憂沒有問他如此堅定的原因,總有那么些人,信自己的抉擇,不肯信命。
收起其他的瓶子,解憂拿起第三個,端詳了片刻,緩緩起了身,將手中瓷瓶拋之與他,旁邊烈焰篝火映著她昏暗重疊的面容:“記住,你的生死,是我給的。”
柳無依接住瓶子,有點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