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好糊弄,沈列決定坦白,還能換條命,便沉沉道:“既是韓姑娘非要同我敘舊,那我只能勉為其難的交代一下,當年讓我去殺人的,是凌霄。”
莊王凌霄?
此人曾經戰功赫赫,高驪國土能穩固多年,少不得他幾分功勞,因此他深得老高驪王器重,漸漸成為權臣,燕流丹還未曾稱王時,都不得不要敬他幾分,而且當年高驪入攻奴桑,便是由他主帥。
后來老高驪王病重,他執掌大權,兵權在握,三番幾次與高驪太子斗個你死我活,不知為何,他又扶持燕流丹為王,獲贈異姓藩王莊王之稱。
不過,莊王凌霄死的慘不忍睹。
即便如此,她有些不太信沈列所言,沉聲道:“你將此事推到一個死人身上,死無對證,當真秒極。”
沈列卻道:“凌霄雖然戰功赫赫,唯有在韓馀夫蒙手中吃過幾次虧,明的不行,便來暗的,這本就是凌霄的作風,不論你信與否,叫我去殺人的確實是他,如今雇主已死,我說出來也不算違誓違約。”
沈列記得,有一次他遭了同道中人的暗算,身受重傷,被擒入獄,關了三月有余,而親自放他出獄的便是凌霄。他出來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只身前往奴桑刺殺韓馀夫蒙。
只可惜,機會只有一次,失敗了。
他身負重傷,加之體內毒發,不得不逃回高驪向凌霄求解藥,盡管事沒辦成,凌霄卻也還是很器重他,次次以解藥威脅,讓他去殺那些與凌霄作對的朝中人,至于奴桑那些事,他就再沒想起過。
直到那年,她來了高驪……
凌府慘案,人盡皆知,那夜凌家血流成河,眾人都說燕麒慘無人道。
那夜,連他都有些膽戰心驚,如果不是他察覺有異,事先出了府,只怕,他即便能過了燕麒那關,也過不了她那一關。他親眼見到,凌府之外,里三層外三層包圍,數百弓箭手,以及各路她請來的高手,連蒼蠅都不可能飛出去。
她要確保,凌霄必死無疑!
而凌霄死后,他便解脫了,可身上的毒時時刻刻提醒他,沒有解藥,他難逃一死,而這時候,新任掌朝不久的高驪王,復以燕王之稱的燕流丹,帶著解藥出現在他面前,燕王還好心提醒,若以后遇到這女人,一定要敬而遠之……
憶起往事,沈列仍是覺得唏噓,哪怕他武功再高,也被這些權勢之人控得死死的,他們之間玩的陰謀詭計,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但事已至此,他已無退路。
解憂微微斂眸,凌霄是個什么樣的人,她最是清楚不過,功高震主,狂妄自信,目中無人又卑鄙齷齪。當初圍府時,她便聽聞凌霄將第一殺手沈列養在門下,如若沈列在凌府,憑燕麒一人恐怕很難殺了凌霄,她還是不夠放心,為怕變故,她請的各路高手,是為應付沈列,但那夜,沈列從未出現。
當時她便覺得不對勁,若沈列真是凌府門下養的殺手,怎可能不現身護主。
如今一切解釋得通了,只不過她有些奇怪,沈列是怎么突然從凌府門下安然過度到燕流丹手下的,而能讓沈列屈服,不得不說燕流丹手段高明。事已如此,她知道的已經足夠了,再追下去也無濟于事,便仰首輕傲道:“我不輕易信人,眼下姑且信你一回,把那信給我。”
沈列再次伸起手,銅簽在掌心。
很明顯的意思,讓她自己過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