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她失了記憶,曾變得傻傻呼呼,陰差陽錯認了個師父,又三番幾次無意間與南宮顥牽扯深入,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也交了肯認同她的朋友,這些都不是大事。
她這幾日來,一直糾結的,意外的,也是她從來都不會想到的,更是羞于啟齒的,身為關玲瓏的她,竟然會舍下身段毫不留臉面的幾次同夏王表明心意,還差點與他行了魚水之歡……這才是這段記憶中,最不堪之處!
只要她一想起,心中總會生出寒意。
她坐在酒樓靜坐,是因為想不通,這種違背自己本心的關系,是一塊心病,她難復平靜,一時很難讓自己面對。如今,她也想通了,如若不認可接受這段記憶,她如何能做到坦然的再度面對南宮祤,又如何揪出公玉鄂拖的幕后死因。
失憶之下,做出的那點荒唐事,不過是點小小的恥辱,她又有什么受不起的。
她明白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不是好人,做任何事都可以不計手段,更不會因一點小事而回避。
想起自己要以最真的身份,再度面對夏朝君王,她提了提心,忽然想起冥棧容說過的兩字。
色誘,也未嘗不可。
解憂彎了彎腰,撿起一塊尖一些的石頭,在刻著'方圓'二字的大石碑下方,用力的劃出了兩個字。
望著刻下的字跡,她心底喃喃,關玲瓏,你不曾是我,但我就是你。
她大步離開'方圓'。
長長的街道上,解憂撐著一把油傘,漫然行步,雨已經有些大,街上朦朧雨霧,周旁也難見什么行人。
行了半刻,她在小街巷的鋪門前停留。
然后緩步走向檐下,摸了摸那鋪門落下的鎖,鎖不是新的,想來鋪子早已關門大吉,即便早已預料結果,她心中仍是微微一沉。
把手抽回,她征凝了片刻,只覺旁周有異,空氣中似有一股生生壓抑的氣息彌漫。此時此刻,街頭小巷,煙霧繚繞,又是大雨傾盆,而那白衣女子也未在其身后尾隨。如此情境,最適合做什么,她再清楚不過了。
這次,不知又是誰?
她雙目微蹙,冷冷回身,準備迎接一場腥風血雨,卻在回頭瞥望的一瞬,她心口提到了嗓子眼,眼中神色一軟,幾欲不可置信。
這條街,從東向西,她看向東面,只見街口道上,有一個人撐著傘,臨臨而立,煙雨的迷蒙,籠罩那人周身,傘沿微低,又剛好遮住那人臉容,教人看不真切。
雨下的有點大了。
她快步走出屋檐,近了幾步,與那人相望。
她握傘的指骨有些緊,再次撇向旁周,有一檐下,花忍帶著雨帽,正抱劍依靠著墻,似是在那避雨,容色間還有一股被迫不情愿的樣子。難怪,她方才會覺得周遭氣場不似尋常。
轉繼,她再看向東面街道口,那抹雨中臨立的人影難道……是他?
他怎么會……
檐下的花忍正巧算是在兩人中間位置,花忍斜靠著墻壁,左邊瞧瞧聞名天下英明神武的自家爺,右邊看看那名滿天下禍國亂民的女子,不得不說兩個字,造孽。
花忍不斷的搖首嘆息。
嘩啦啦的流水聲,在檐下走過,落入地面,濺起微弱的花紋暈圈。不知過了多久,花忍聽著雨滴落下,打了個哈欠,同時又很無聊的看著左右兩人。
這兩人,站在雨中,若無旁騖,只相視無言,都過去了大半片刻,如此下去,怕是要看對方看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