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祤一度覺得,她很自信。想來,是她身后勢力給她的底氣吧。
畢竟,那是她如今最大的籌碼。
他拿捏不住那位白衣女子,無可厚非,那女子確實厲害,但那么厲害的人,畢竟僅此一人,不會再有第二個,相對來說,威脅并不大。
他抬首望了望院子,也不知她身邊那白衣女子是否在,若在,區區幾十金武衛其實根本不足對付,她想要離開,輕而易舉。
可她沒有走。
她在大雨中說過:她在關宅等他。
她確實真的在等他,甚至還給他時間冷靜思考,他昨日想了一夜,各種衡量計算,如今才忽然明白,不是他需要費盡心機留住什么,而是她自己,需要留下做什么。
只是,她喜歡撒謊。
從一開始見面,她就在說謊。
殺夫殺子的怨恨也許是真的,從她唇齒流露出的冷涼之意騙不了人,但是國破家亡四字卻輕了些,她是個聰明人,或許緬懷過往之時會露些情緒,但絕不會堂而皇之將自己的目的公之于眾。
冥棧容身負大仇,以滅晉為志,若她也志在于此,又為何會與冥棧容分道揚鑣,而且冥棧容曾說,他與她早已背道而馳。
南宮祤忽而想起前些日子收到的密信,是和親高驪的姚蕰藍,如今的高驪靜妃所送出,信中說:晉瑯琊公主與燕王為謀,今入夏內,王切慎之。
她與燕流丹,也是這么說共謀的么?
他竟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分不清她哪句話為真,哪句是假。
他看了看附在她身邊的狼狗,有她在,這狼狗總是很安靜乖巧。他眉容微展,輕嗓道:“你方才說,這狼狗瘦了?”
“是瘦了。”不知他怎么這么問,她雖有些意外,卻也穩穩的接話回答,想了什么,她微微斂眸,多說了些:“以前,它是草原上最肥的狗,長的團團圓圓,挺可愛。”
提起草原,她神色間有些飛揚之色,語氣也輕快了,他皺了眉,斜了狼狗一眼:“我初次見它時,它便是如此,哪里……可愛。”總之,他無法理解,怎么瞧狼狗都是正常體型,她是如何對這物種違心說出可愛二字的。
許是狼狗通靈性聽得懂,對他這句話不滿意,突然朝他叫喚了幾聲。
解憂泯然一笑,她那時養了狼狗兩三年,真的是當寵物養,總怕它餓著,天天給它喂肉,而它對吃的從來不拒,又不愛出去,整日懶懶的躺著,久而久之,又肥又大,但它一旦行動,速度又異常敏捷,惹得其他小動物不敢近它。
后來變故太多,狼狗也瘦了,如今只剩骨頭支架青面獠牙,長的挺丑,唯有這一身白白黃黃的皮毛還有點當初的影子,若非狼狗這么粘她,她還不定真能一眼認出來。
南宮祤沒見過它團圓的模樣,自然也不信,又聽得狼狗幾聲吠聲,面色不善:“果然養不熟。”
他言語不滿,就差把白眼狼三字說出來,解憂緩緩隱了笑意,思了片刻,忽而問:“你早知道,我養過它?”
他的目光往她腰間別著的鈴鐺上停留了片刻,又若無其事收回,回應慢了些:“有人同我提過。”
解憂沒管這個'有人'是誰,只是再問:“那你為何還要養?”
“它救過我。”他簡短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