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擲下一言,不再敘話,快步跟上前頭的人影,一行人便出了醉風樓。
不知身邊人是無處可去還是心不在焉,不多時,兩人悠然閑步,又回到了剛才的鬧市,他步上石橋,她見他似乎還想再走走,她免為其難跟上。
一路上,兩人似默契的皆不言語,只顧往前走,郭開黍洱以及其他侍衛默默跟隨,同兩人不遠不近,又似有一個圈子護著兩人,不讓街頭其他人可近身。
她撇瞧了眼他冷峻的側顏,他眼眸飄忽間像是在想什么深刻的問題。她琢磨不定,心里想著,他大底是在想怎么對付她吧,一個別國公主,現身他的地盤,一邊拿他心愛之人的命威脅他查案,另一邊又說著同他共謀這天下……擱她自己都不信。
有些疑慮,他總要想清楚。
就如她也該尋思尋思,他沒有因夏天凡的死遷怒她,也不曾反駁夏天凡殺妻一事,她說的那些,他是信了么?
如今,她以靈丹及阮以素的命威脅,令自己處境不那么難,但畢竟身邊這個男人,可不容易應付。若日后翻臉不認,說不定他會對她五花大綁,用嚴刑逼出她手中的靈丹去救他心愛之人。
這種事,他未必做不出來。
只是眼下,她總覺奇怪,不知他是不是有點什么顧慮,還是有別的打算,她如此脅迫,他竟不怒不氣,仍給她留了些面子,不止對她較為禮遇,亦是欣然接受她出的價,言語臻臻的說要幫她。
好似他真能幫她找出兇手。
她心底是不大相信的,他豈能有這好心?
——總之,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得想想,下一步要如何做才好。
兩人都在深深沉思,自然不曾注意到周邊狀況,她下了石橋,一顆蹴球忽然滾到了她的腳邊,她愣了一下,四下張望,在巷子口發現一個七八歲瘦瘦弱弱的孩子,那孩子想過來撿球,跑了好幾步,卻又見到什么害怕的事,愣在原地不敢動。
解憂瞅了眼站在自己身邊的郭開,劍鞘定在了眼前,那眼珠子瞪的,若是那小孩子再過來幾步就要把人吃了一樣,她足下一轉,將球回旋到自己手中,對郭開道:“不過一個小孩子而已,郭統領別嚇壞了他。”
“公子安危,屬下必得負責,這鬧市魚龍混雜,哪怕是小孩子,也需得多個心眼。”郭開將君王的安危看得謹慎,時時刻刻保持著警惕,生怕出什么意外狀況。多月前在王宮內都能有南庭刺客混入,尤其眼下又是在宮外,怎能不格外小心。
被郭開這么一瞪,小男孩哪還敢過來,只能巴巴的盯著她手中的球。
“郭統領多慮了,堂堂君王竟怕一個黃毛小兒近身,豈不是笑話。”解憂只當郭開是謹小慎微,今日南宮祤與郭開都是便衣化名出行,能知道他行蹤,還能有本事在光天化日之下策劃當街刺殺的人,估計也不多吧,再然,凡是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這么做。
但很快,她又覺得郭開的擔憂不無道理。
因為,她摸著手中蹴球,無意翻了一圈,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記號。她便明白,這球,分明就是準確無誤踢到她腳底下的,哪怕是小孩子,也可以被有心人利用。
她一手托著蹴球,一手指了指那孩子,微微勾著指:“你,過來。”
那孩子見她所指,愣了半久,戰戰兢兢的走過來,看著面前比自己身強力壯的幾個大人,不敢先說話。
“這蹴球,是你的?”她淡聲,問。
“是……是我的。”孩子點了點頭,抬起一雙如亮清澈的眼:“姐姐,你把球還給我吧。”
“你說是你的,證據呢?”她瞥了眼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