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垂眼眸,解憂心中微郁,再次抬手將酒碗倒滿,把桌上那碗酒悉數飲盡,又在口中回味數刻,擱下碗,她再抬眼時,呼出的酒氣,輕輕飄然,一個字擲地有聲的傳入唐問雁的耳邊:“有!”
唐問雁唐問雁看著她手中被飲得干盡的酒碗,笑意無限,這個回答令人滿意,只是又有些虛渺,唐問雁往后椅背靠了靠,懶了嗓音反問:“我憑什么信你?”
解憂一邊倒酒,一邊說道:“這一路,我一直在想,你想要的是什么?你雖是漢源郡群匪之首,卻素有俠骨丹心,私怨分明,若只為報負心之仇,只找斷一鴻便是。直到方才,我突然想明白了,你挑釁夏王,恐怕不僅僅只是拒絕招安這么簡單。”
唐問雁抿笑,看著她:“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我略有猜測,但不確定,無論我怎么算,以唐家嶺的實力,應該不足以去做這件事。”解憂這么回答:“我只知道,這件事一旦去做,成功了,你未必是英雄,失敗了,整個代渠,就是烈火地獄。”
“難道現在,代渠就不是烈火地獄么?堂堂代渠王室,竟被他國駐兵掌控內政,連君王都說換就換,毫無尊嚴臉面!”唐問雁臉上有著可見的凝重譏諷:“這王室,從上到下,一個個都那么窩囊不堪,從前被東海欺負慣了,后來被奴桑欺辱,被晉國瞧不起,現在又被夏朝控制,整整幾十年間,耿氏王朝竟然從未有像樣的人敢擔當作為,去結束這荒唐的一切。我之前還想,這樣的王室,還留著做什么?繼續茍延殘喘,讓人看笑話么?不如趁早被夏朝取而代之!”
“但如今,你卻改了注意,不想被夏朝取而代之。”解憂有些地方仍是摸不透,壓住心底不明,鄭重道:“你對耿氏一族有諸多不滿,我能理解,可你賠上整個唐家嶺也要去做這件事,不過是自尋死路!”
唐問雁挑眉:“如何是自尋死路?”
解憂想了想,緩緩說出:“夏王知道你不會輕易被招安,一定早有其他準備,他不會由著大患將起,遣兵出征,一朝踏平唐家嶺也不是不可能。”
唐問雁再是哼聲:“唐家嶺豈是他們說踏平就踏平的,他們敢來,我就敢殺!”
解憂道:“我知道你武功很高,制服江湖群雄綽綽有余,但雙方若真要交戰,不是比誰武功高強,沒有錢財兵糧,一事難成。”
唐問雁聲音又淡了淡:“錢財兵糧,我倒是不缺。”
不缺嗎?
解憂雖很奇怪,卻也很識趣的沒有往這方面多問,摸著酒碗沿邊,微微敲擊著旋律:“你既然決心已定,想來萬事俱備,不過古來起兵,皆要出師有名,才能收服各路民心,不知你用的是什么名頭?”
“當然是把夏朝趕出境內,收復代渠政權,勿當傀儡。”
解憂微微深思:“我問你一個問題,若能成功收回政權,這代渠王室,要不要換姓?”
唐問雁身影微僵,只猶豫了片刻就道:“若耿氏無賢能之人可出,另推他人也未嘗不可。”
“那你心中可有人選?”
唐問雁眼神明顯征了征,似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冷聲嘲諷:“這什么都還沒做,就想著讓誰來當王,你們這些滿腹心機的人,難道就只有那些權謀算計么?”
解憂反駁:“我只懂一個道理,先謀后定,如若不謀,那你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什么,就算你不謀,難道別人就不謀了么?作為朋友,我真心提醒你,千萬別以自己的一腔熱血,作他人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