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獨身一人坐了半久,直到周嬸站在門邊,喚了她幾次。
“進來。”她淺淺一聲。
周嬸端了杯茶過來,放在茶座上,關切說道:“姑娘淋了雨,先喝杯姜茶暖暖身子。”
躊躇了會兒,然后周嬸又說:“姑娘今日回來,也沒個準備,不知姑娘晚上想吃什么,我好出門去置辦。”
“隨便。”
聽及她淡然的回音,周嬸心中想著,若放平時,一提到吃的,姑娘興奮之余,恨不得報上一堆菜名,許是今日心情不太好,對吃的不感興趣。
周嬸應了一聲,便退下出了門。
解憂行到窗前,大雨過后,院中仿若煥然一新,她低眸往下撇,才見窗臺前擺了幾盆花,緩緩伸手,碰了碰花瓣,雨珠滴落,沁在她指腹之間。
她冷毅的面容忽添了些淺淺笑意。
往她窗子上擺花這事,只有一個人會做,不過薛小成那只小魔頭還在決谷療傷,不會跑來這破院子送花。
那么,這些花株……
她思緒凝結間,忽的聽到一些整軍列隊的聲響,皺了眉頭,緩步出了房門。
她站在廊下,往院門口看去,外頭衛卒交錯,不到片刻,整整圍滿了這座院子。
關宅不是大宅院,旁周還有許多坊區百姓住戶,此時見這么多官兵圍院,難免出來一探究竟,竊竊私語。
衛卒統領見這情勢,便派人劃地為界,將百姓一一驅散到界外,放話道:“誰敢靠近一步,后果自負,都別看了。”
諸多百姓聽話似的遠離關宅門外,卻又聚到另一處,都在猜這關家小宅犯了什么事,竟然惹得這么多官兵層層駐足。
周嬸出門置辦食材,剛一出門,便碰上官兵圍院,旁邊幾人碎碎私語說,這關宅犯了大事兒,怕是要抄家滅族之類。
再聽及旁邊人說什么這段時間沒見關宅有什么人住,只知偶有狗吠聲,還有個婆子常出來置辦物件……
周嬸越聽越慌,怕牽連什么,不敢多管,連忙從人群中隱身離去。
衛卒統領瞅著不遠處圍觀不散的百姓,心中極苦,接到這命令之時,自己都瞪大了眼睛不信,恨不得再三確認到底是封鎖圈禁還是貼身保護。
花大俠不多言其他,只給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郭統領看著辦。”
他至今不解,看著辦是怎么個辦?
郭統領走近關宅院門口,愁慮徘徊,踱了碎步,一抬首,正好望見聲名遠播的明妃立在廊下,她一襲白衣,長發及腰,就那樣懶懶的站在那里看戲。
郭統領未進入,只是遠遠的面見她,拱手一禮。
那女子未理,然后轉身入了屋子。
傳聞說王上將寵妃置于宮外,住著雕欄玉砌的金屋,穿著紅飛翠舞的華裳,吃著八百里加急的荔果,用著幾十個丫鬟婆子……
可他瞅著,關宅小的可憐,冷冷清清,寒酸得很,除她之外,再無別人。
旨意只說封鎖,任何人不得出入。
莫非,是這君王寵妃生了什么嫌隙,君王一怒之下,將其圈禁在此?
郭統領心中沒底,只帶衛卒駐守門外,沒有其他命令,不敢擅自往里查看,但這萬千疑慮壓在心頭,實是不好受。
屋中,解憂神色不復,繼續在茶座旁坐著,端起冷涼的姜茶抿了兩口,看窗臺上的花株,多了幾分深意。
駐兵圍院是意料之中,畢竟一個別國權傾朝野的長公主,現身自家國土之上,怎能不加兵加點防范。
但沒有在她意料之中的是,夏王竟用自己貼身的親兵護衛來看守她。
這會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