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祤推門步入寢房,左右沒瞧見她人,房間空空蕩蕩的,他愣在原地,忽既有個不好的念頭一下子竄進腦海。
她,跑了?
難不成這關宅院子圍成這樣,都能讓她悄無聲息的跑了?
他眉目深皺,正要步出正院,卻忽的聽到一聲狗叫。
那是……偏院?
偏院是廚屋雜院,堆積了不少東西。
他行了過去,遠遠看見,她正屈膝蹲在院子井口邊,拿瓢舀著剛提上來的水,不緩不慢的從上淋下,侵倒在狼狗身上,似是在給它洗沐。
解憂今早醒時,狼狗準時蹲點,吵著她鬧,她摸了摸它的絨毛,有點硬,還亂糟糟臟兮兮的。
這是有多久沒人替它理過了?
如今被監禁,閑來無事,她不妨替它整理一下。
狼狗喜歡動,并不老實,還時不時抖擻一下身子,甩她一身水,如此數次,狼狗玩的很開心。
解憂面色間很是無奈,卻不能拿它如何,只能嘴上過過癮:“你再這樣動,我會宰了你。”
狼狗把她的話當耳邊風,仍然如此。
她不得不咬了牙,搖了搖鈴鐺:“想吃肉,就得聽話,你再瘦下去,就只剩骨頭了,我可不喜歡。”
不知是鈴鐺聲的緣故,還是狼狗聽懂了她的話,不再戲耍,晃了晃焉焉兒的腦袋,狼狗匍匐了下去,這才任由她造作。
南宮祤看著她手中那抹鈴鐺,眉目間一片隱色。
他沒有出聲,就那樣靜靜的看著。
直到洗浴完畢,狼狗抖了最后一次,甩了她一臉水珠,她氣急,抬手打了它幾下,狼狗忽的往一旁竄去。
她起身,回頭,微微一驚。
風吹過,揚動她的長發衣裙。
她還是昨日那套淺白裙紗,沒有特意梳妝,頭發亦是懶懶散開。
她久久注目,望進他眼底。
她不同于關玲瓏,關玲瓏的眼神里總有古靈精怪的小心思,有灣如泉水的清明,有著對事事探知的好奇。
關玲瓏……
在聽及關玲瓏為他舍血利索下刀子時,在他見到那冰玉重回他手中時,他從來沒有那么想要不顧一切的沖動。
他很認定關玲瓏的心意,答應過要圓她小女子的癡心。
但最后,食言的是關玲瓏。
他也許有得到過她一絲真心,但不幸,很短暫,悄然無息的又失去了。
她不是她。
他需要重新認識她。
因為此刻冥解憂的眼中,有堅韌不屈的定毅,有不顯怯弱的穩重,有閱歷豐富的狡猾,也有讓人無法探入更深的迷霧,更不會有關玲瓏的兒女情長。
原來她記起一切的樣子,是這個樣子,是他不認識的樣子。
她常已軟弱的姿態依附他太久,讓他忘記了她曾經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從始至終,他都不應該把她當成普通的女人,她一直都是對手,她的掌控朝政謀心籌劃之能,不會比他弱,她的排兵布陣也打的夏朝退避三舍,而她的上位,沒人敢說不沾點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