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頓如五雷轟頂,啞口無聲。
半久過去,茱萸苦著臉,有些嘲笑自己:“嫂嫂,我是不是很壞?”
“為何這么說?”
“朝三暮四,水性楊花,敗德辱行,難道還不壞嗎?”
解憂心道,茱萸這些小事跟她的經歷比起來,實在不是什么大事,頂多就是愧疚心在作祟,愧對別人口中的世俗道德,愧對另一個人的付出。
嫁人不難,一閉眼就過去了。
心有所屬,身心不一,愧疚自責,這才是往后日復一日,最難熬,也是最煎熬的。
“婚嫁是死的,人是活的。”解憂回頭看著這鬧市,燃了燃聲:“世上的規矩可以束縛你的人,但不能左右你的心,你如今還未嫁過去,沒做什么出格的事,問心無愧。”
鬧市之中,煙火迷離。
南宮祤與司徒璋談完,臉上有些欣慰之色,然后,他抬首,遠遠的看見了解憂。
那空曠橋下臨臨而立的紅衣女子,鮮艷奪目,沉穩似水,無論在何處,都惹人注目。
他忽然想到關玲瓏。
關玲瓏給他畫的那些畫,那本小冊子的最后一頁,她對他的心意其實很真很真,夾雜在一次次的開玩笑中,讓人無法探清。
只是關玲瓏也是個不愿將就的女子,雖然心中屬意于他,可以為他舍死,但并不會為他束縛自己,最后,選擇成他之美。
那冊子下,最后一頁的生辰如意,這四字,也許,是曾經的關玲瓏對他最大的祝愿。
他要面對,關玲瓏已經沒有了。
她想起了一切,想起了她的夫婿,她的摯愛,她曾收起來鎖在柜子里的鈴鐺,如今恨不得時時刻刻帶在身上。
對她來說,他是一個陌生人,她不在意,微乎其微的過往可以一筆帶過,這么多年,她早就不記得他是誰了……
他和她之間,需要重新開始。
解憂抬起額首,忽然看見南宮祤與司徒璋一齊出現在拐角人群里,她感受到那里傳來一道灼熱的目光,極遠又近的注視著自己,不知為何,她忽然避了目光。
問心……問心真的無愧么?
茱萸一回頭見到四哥與司徒璋,心中一愁,郁悶至極,既不想再挨訓,面對司徒璋又是耿耿于懷。
畫舫上,他聽見了那種話,作何想?
不想面對這兩人,茱萸提起裙邊,就溜上了橋,一下子跑的無影無蹤。
剩下的幾人面面相覷。
還是黍洱提醒了一句:“鬧市人多,難免會有磕磕跘跘,茱萸姑娘一人獨行怕是不妥,司徒公子可要好好護住。”
因而在外面,黍洱沒敢用敬稱,司徒璋聽得出話意,抬手朝南宮祤微微一恭:“我去照看公主。”
郭開覺得黍洱的擔憂很有道理,誠懇的問:“是否要派人跟著?”
黍洱瞇眼笑了笑:“人家小倆口,也許有什么密話要談,郭統領攜人去打擾,怕是不合適。”
南宮祤也說:“不必了。”
黍洱與郭開相互使了個眼色,默默的退了幾步,留與剩下的兩人足夠的空間。
“走吧。”他開口。
解憂點點頭,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