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就是你想的那個別人'
沒有人,會對一個死人說萬一。
如今冥棧容在藺之儒那處養傷,這是她不能說的,哪怕是對茱萸,否則若讓夏王覺察他與晉國來往,這夏朝,會再無冥棧容的容身之地!
要毀掉一個歸順者的信任太容易了,多簡單,她甚至只要在夏王面前動動嘴,說說什么離間計反間計苦肉計,哪怕夏王不信也會起疑心,她能輕易地把冥棧容放到萬劫不復的境地,屆時,他在夏朝忍辱負重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切將會化為烏有。
可她不想,不想他恨上再加恨,畢竟他是龍海冥家留下的唯一血脈,畢竟他也曾溫柔了語氣真真切切的對她說,'我比你年長,可以把你當妹妹的,若是有人欺負你,叫我去揍他'
她欠了他一個龍海冥家,若是把他心上人給弄丟了,他得有多慘。
解憂踱了步子:“你來關宅,并不是來看我,支開你四哥,只是想探聽有關于他的消息。”
“就當是吧。”茱萸痛快承認,拽著她,慌急道:“你能告訴我,他是不是還活著?”
“那天,自從他去查探夏家信號后,我再沒見過他。”解憂瞅著茱萸切急快要掉淚的臉,終是道:“后來有人告訴我,他死了。”
哪怕有做好準備會聽到這樣的結果,可茱萸還是沒忍住,帶著希望的眼神一下黯然無光。
夏大哥說,他的尸首早已被丟入深山野林,林中禽獸兇殘,只怕是尸首無存!
他死了……尸首無存!
她勸過自己無數遍,接受這個事實,可是她接受不了,哪怕所有人都說他死了,她總是不信的……
如今連嫂嫂也這樣說,她是不是該徹底相信了?該徹底死心了?
不知怎么,越想到如此,她心底越想哭,眼淚水汪汪的,在眼睛里打轉。
茱萸不想讓嫂嫂看見,自己已有夫婿,卻還為別的男人流眼淚,只能強忍著,可這一時半會兒強忍也沒法忍得住。
茱萸背過身,背對著鬧市,背對著解憂,抬手擦了一下。
解憂見她如此,一時間百感交集,決定還是要為冥棧容爭取一把,語重心長道:“但是我不信,就如你說的,你的心上人,連個尸首都摸不到,他墳頭草幾丈了,你也不知道,所以,憑什么認定他已經死了呢?”
茱萸慢慢調整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嫂嫂不用安慰我了,反正他不喜歡我,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關系,就算他沒有死,愛娶多少妻妾,跟我也沒關系。”
說到最后,轉過身來時,面色已復如初,茱萸突然覺得重點不對,疑惑道:“嫂嫂,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解憂沉吟半久,仔細的回憶:“在畫舫中,你好像喝了酒。”又補充說:“當時司徒璋也在。”
“畫舫……”
茱萸一聲喃喃,努力的回憶。
自從她在宮外置了府邸后,再不被束縛,出入自由,司徒家會隔三差五送東西過來,司徒璋也是沒事就往她府邸跑,還有各種官眷也都愛往她這邊遞邀帖請帖。
她拒了一大堆,還有大一堆。
那時她才真切感受到四哥的不容易,每天要應付那么多人和事,是真的不容易,如今她有了未婚夫婿,有了府邸,許多事情都需要自己親力親為,再也沒有四哥幫她兜底了,她一時間有點感慨,便出去溜玩了一圈。
可她還是被司徒璋逮個正著,于是心中一賭氣,她就租了畫舫游河。
舫中有酒,她以為自己能喝,誰成想三杯倒,隱隱約約間,她好像聽到了琴聲,一下子勾起她心中的事,又聽到有群人嘰嘰喳喳的在說什么情愛,她心底一煩,就說了什么。
反正第二日起來,她什么不記得了。
“我真這么說?”茱萸有點不確定。
“確真。”
“司徒璋也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