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了抽唇角,他太低估了面前這女人的顏面厚度,以前關玲瓏對這種事頂多是想一想,可她,卻是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她逛青樓,招男倌,舉止無度,一點都不假!
他懶得與她閑扯這些有的沒的,冷了眉目說道:“我聽說,你前幾日夜里,去了司徒府。”
夜探司徒府,她是干過。
司徒璋白日里不是值守宮中,便是同茱萸在一塊,她沒機會接近,便制造了點小混亂,選擇夜幕入府。
解憂沒打算遮掩,坦白道:“有些事,我略覺奇怪,主要是想確認,司徒璋會不會知道點什么,但他忠心耿耿,不愧是你一手培養出來的妹婿人選,人品沒得說。”
他直道:“你怎不過來問我?”
解憂猶疑:“你真的還在查?”
他眼眸沉了片許:“我想勸你,別再查下去。”
她彎了彎眉眼:“我要是不呢?”
“他是關玲瓏的師父,不是你的師父。”他將那點薄弱的關系挑明。
“是啊,我不會叫他師父的。”解憂諷道:“他是低賤如螻蟻的奴桑人,是一個從奴隸營里逃出來的奴桑囚犯,明明武功不強頭腦簡單,卻非要為了那點可笑的親情,蠢得找死去闖王宮,這樣的人,死了就死了,也是他活該。”
他摸不透公玉鄂拖在冥解憂心中的地位,只能說道:“你這些話,是反諷,還是真話?”
“真話啊。”解憂漫不經心:“你也去勸勸夏天無,夏天凡死了就死了,也是活該,他總追著我不放,有什么意義呢?”
她換了種方式讓他明白,想讓她別再查下去,那是不可能的。
他目光微垂,低音沉厚:“夏天凡,真的是你所殺?”
她承認:“是。”
“我想聽真話。”
“這就是真話。”
空氣里,瞬間彌漫了硝煙之味。
這個問題,他問過很多次,他知道,自己到底想求一個什么樣的答案,也許是給他自己一點慰藉,他竟然會認為她不會殺人。
可笑,倒是他可笑了。
解憂等了很久,終究沒等到他的爆發,抬眸去瞧,他握了握拳,卻很冷靜。
解憂冷了一聲:“夏天凡與夏朝來往密切,我至今還留著你們來往的書信,那字里行間,不止策劃著如何謀奪晉國,還想要殺我,若非我派人日夜監視,只怕你們書信往來會更頻繁,我殺一個圖謀不軌的暗探,沒有錯。”
他嗓音凌寒:“你不用解釋,若我不能容你,你早就身首異處。”
“我要殺他的原因,不止如此。”解憂聲色冷凝,眉目蘊含悲切之意:“他殺了銀楹,他親口承認的,他說,銀楹撞見他與夏朝密探談話,他怕暴露身份,便制造流匪劫財的假象,將昏迷的銀楹連帶馬車一同墜崖。”
南宮祤神色輕變,這件事,他沒查出什么,但夏天凡已死,她已然沒有必要說謊,殺妻……也許,是真的。
“夏天凡自請去晉國開始,他的命時時刻刻被懸著,容不得有半點差錯,必要時刻,為保全自己,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銀楹不是無關緊要的人,她是我的朋友!”解憂緊咬著牙,沉沉怒色。那是她年少時在晉國為數不多的玩伴,是她回晉國后從不在意她那些流言蜚語,還處處維護她仗義出手的好友,是她能親切稱呼叫其為銀楹的親朋知己。
他說不出什么話來辯解。
即便她親口承認殺人,他又能如何,他不是夏天無,也不是棄瑕,會為了夏天凡的死耿耿于懷,更不可能提劍砍她。
對于兄弟之情,他有,卻沒有那么濃烈,從始至終,他是君,夏天凡是臣,這是夏天凡最終選擇所要承擔的后果。
有些事,是無法論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