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想,就是一天。
直到晚上,莘邇在榻上翻來覆去,仍還在琢磨該怎么做,才能有效地對撥到他手下的小率們進行約束。思索到夜半,靈機閃動,他找到了一個辦法。
來到這個時代后,投胡中、破賀干、擒赤奴、定五部,這些使他們轉危為安,一再破局的重要決策皆是出自令狐奉,莘邇等從命而已,此時經過苦思,單獨想出了一個解決難題的辦法,他甚是喜悅,坐起來想找人說說開心,帳中只有蜷於角落氈上睡覺的阿丑,卻是沒法說。
他只得又躺下去,睜眼看著黑乎乎的帳頂,把自己想到的辦法回味了一遍。
他心道:“我這辦法雖有借鑒令狐奉的地方,然而后半段卻全是我自己想出的。有道是‘智勇雙全’,只靠刀弓矢騎,僅能茍全性命,頂多如曹斐那樣,作人鷹犬;以后我得多用腦子。”
較以早前的自危求存,隨著在胡部地位的上升,外部危險系數的降低,以及或許還包含了一點潛意識中對劉壯祖孫倆的關心因素,不知不覺的,他對自己的要求有所提高了。
良策既得,便可踏實入眠。一覺無夢,到天亮才醒。
睡醒過來,莘邇尚未下床,只伸了個懶腰,淺眠的阿丑就驚覺了,她揉了揉眼,慌忙爬起,取了熱水,拿過盥洗用品,一并膝行奉到。
劉壯已到帳外,等候他的使喚。
莘邇洗漱整束停當,請劉壯進來,說道:“劉翁,不是讓你無須每天過來么?”
“候從大家吩咐,是小人該做的。”
“你啊!讓我怎么說好。……,我還沒問你,胡中的飲食,和小小吃得慣么?”
劉壯感激地說道:“慣,怎么會不慣!小人和小小以前兩天吃不了一頓糟糠,現下又是肉又是奶,想都不敢想的。小小昨晚,一個人啃了條羊腿!吃得不知道多香了。”
想象了下劉樂抱著羊腿不丟,啃得滿嘴是油的模樣,莘邇心中溫暖,笑道:“如此就好。”他沒啥使喚劉壯的,可劉壯每天都來,一來便站候一天,不給他找點事情做,恐怕是不行了,遂說道,“主上賞了我些牲畜,劉翁,便勞你領那幾個奴客看養吧。”
劉壯得了差事,渾身都有了主心骨,痛快應道:“是!”瞅了眼梳著兩條粗辮的阿丑,心道,“胡婢粗手粗腳的。”拿鼻子嗅了嗅,雖沒聞著氣味,仍是固執地下判斷,想道,“一身膻味。”說道,“大家身邊不能沒有服侍的人,小人叫小小過來替小人。”
“小小帳落,我一人居此,要什么服侍?阿丑就夠了。小小啊,讓她多啃幾根羊腿,長長身體罷!”笑聲中,莘邇送劉壯出去。
劉壯行未多遠,四五個肥瘦不一、高矮不齊的胡人在禿連樊的帶領下從另一側走近。
離莘邇還有一二十步遠,禿連樊便摘下帽,放在胸口,腰桿彎了下去,扭臉催促諸胡:“快些,快些,大冷天的,別讓大人受了涼。”說的唐話,明顯是希望莘邇聽到,轉過臉,殷勤地對莘邇說道,“大人快請入帳,小人等馬上就到!”
莘邇站定,注目心道:“昨天令狐奉說令撥我統帶的胡部小率今天來見我,是這幾個人么?”
禿連樊到數步外止下,指使諸胡行禮,給莘邇介紹:“大人,他們幾個就是撥到大人帳下的小率們。”這幾個小率,莘邇認識四個,兩個賀干部的,兩個赤婁丹部的,只有一個不認識,禿連樊給他介紹,“這是乞卑部的小率,叫乞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