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回軍中,令狐奉叫宰羊燒肉,大飽兵士,然后令諸部休整。
次日凌晨。
中軍的鼓聲擂響,三通未畢,將校們已然齊集。令狐奉分別給他們下達了具體的作戰命令。將校們領命,繼而各歸本部,樹立本部軍旗,聚兵列隊,準備奔赴戰區。
各部聚集好,出營將戰的時候,天微微亮了。
莘邇、賈珍兩部先出。
兩部俱有胡騎四千余,莘邇略作巡視,便統帶他們從主營出來,馳向東、西苑城。賈珍亦帶著另兩部胡騎前往北、中城間。
令狐奉已經偵知令狐邕在王宮,也就是被北城包含在內的南城里邊,擒賊擒王,故此他的作戰部署是主攻北城。
野戰是騎兵的天下,攻城則是步卒的主場,他把騎兵布置在北城的外圍,尤其是北、西兩面,作策應和堵截,把步卒則全部布置在了地勢開闊的東面,由此發起進攻。
晨風寒冷,莘邇在鎧甲外穿了件黑袍。本朝火德,尚赤,他本想穿紅袍的,卻被阿丑勸止,說太顯眼了。說得有理。戰場險境,一次就夠了,莘邇可不想再來一次,便改穿了此衣。
西苑城的住民少,分了千余騎去。
莘邇自領余下的胡騎們來到東苑城,令道:“散開了圍住,不許有人出來。”
命禿連樊選了百數大嗓門、會唐話的胡牧,繞城奔行,向城內宣告:郭白駒、索重兵敗,富平公今攻王都,只殺昏主,城內人只要不出來,便可無事。
郭白駒、索重兵敗的事情,東、西苑城的百姓已經聽說;現下圍攻北城的兵士中,不少是他們的家人,因此,城中盡管騷動,然而沒有人出來救援北城。有兩個忠心的官員,打算組織人手出援,尚未集結起幾個人,即反而被居民殺掉了。
兩城既然無事,莘邇有了余暇觀戰。他登到高處,遠望之。
遙見北城外,步卒的調動部署已經完成,聽不清鼓聲,可以聽到將士們的嘈雜聲。
降卒的步卒不到四千,麴部的步卒也不到四千,兩下共計七千余人,朝向東城門,組成了四個方陣。此時,四個方陣的中前方,大約兩千來人,又組成了兩個窄長的陣型,兩陣間隔二三十步,朝護城河去。莘邇心道:“開始用降卒驅趕胡牧填河了。”
令狐奉許諾降卒,打下王都后,悉釋其士籍,那么在這場仗中,當然便要“物盡其用”,使用他們來打前鋒;而降卒到底是受過訓練的兵士,也不能輕易讓他們送死,所以,令狐奉留了些胡牧,使之專責填平護城河。那往河邊去的兩陣,頭前的即是胡牧,后邊的是降卒甲士。
城上矢如雨下。
胡牧沒有鎧甲,被強弩射倒一片,有的拋下土袋,掉頭往后跑。督陣的降卒甲士撐盾引弦,也攢射之。降卒離胡牧近,他們箭矢的殺傷力更強。胡牧后退無路,只好折返。
護城河又寬又深,來回數趟,千余胡牧死傷近半,河道猶未填平。
令狐奉可能是等不及了,莘邇看到數騎從中軍馳到前陣,應是傳下了他新的軍令。不多時,在降卒甲士的威脅下,胡牧們不再僅以土袋填河,并抬起同伴的尸體,亦丟入河中。隨之,降卒甲士弓矢大放,把余下的胡牧盡數殺掉,舉盾自衛趨前,把他們的尸體也都推入河里。
莘邇回看禿連樊、乞大力、蘭寶掌等,他們都是面如土色,顯是被同族的下場嚇到了。嚇到又能如何?嘩變萬萬無膽。最多能作的,只有慶幸死的那些不是他們。
護城河終於被填平了。
四個方陣軍旗搖動,鼓聲大作,兵士們扛起云梯,沖向城下。
放置在遠處的投石機,往城頭擲石塊。
兵法云:十則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