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老弱的數量,超出了莘邇的預計。轉念想想,這種情況也屬正常。但凡青壯多的,勞力多,日子再窮,勉強亦能果腹,只有老弱為主的阿烏爾,才會混到破產的地步。
他給自己鼓勁,心道:“‘誘胡’之策方行,大力能給我召來數百胡牧,已是不錯。青壯雖少,也不打緊,便如我那‘取信’之法,老弱越多,才能越顯出我的真誠。”
如果對老弱都十分厚撫的話,那么對愿來的那些青壯胡牧當然會更加優待。
羊馥不通胡語。
郡功曹史亮代他上前,對臺下的胡牧說道:“鷹揚將軍、建康郡守莘君駕至,你們快快下拜。”
胡牧們張皇拜倒。
莘邇精心準備了一篇“演講稿”,可只說了兩句,就發現臺下的胡牧要么戰戰兢兢,要么心不在焉,沒幾個認真聽的。
戰戰兢兢的他知緣故,肯定是懼怕自家的“官威”,抑或害怕那邊的唐人甲士;心不在焉的他只當是胡人難馴,卻不知真正的原因,實乃是禿連樊、乞大力忽悠胡牧們的那句“兩年后可走之大吉”的說辭,既是只待上兩年、騙些羊馬,然后就要逃走,對莘邇的演講,他們自就興趣不大。
傅喬在旁邊搖頭,說道:“胡人粗野,不知王化。幼著,你熙熙令音,唯是對牛彈琴啊!”
莘邇的“演講稿”請他看過,他對之并有潤色。眼見胡人不聽,他不免明珠暗投之嘆。
莘邇隨機應變,既然胡人不聽,索性也就不再說了,吩咐乞大力招呼他們排成隊列,使通胡語的郡吏下去,先按照“阿烏爾”的單位,一一登記每個烏拉爾的名稱,內部牧民的名字,以及彼此間的家族關系,接著給他們分配牧場;有借羔羊的,立下字據,作為憑證。
少數單個家庭來徙的,根據他們的自愿,當場組成新的“阿烏爾”,亦記錄在簿。
取出帶來的銅錢,給那些召來“三級落”的胡落,發錢兌現;不要錢的,留待到了牧場上,給以等值的羊羔。
較以“令音”,還是“牧場、財貨”誘人。
胡牧們的情緒一下高昂起來。
來之前,對乞大力的話,很多牧人本就半信半疑,愿意內徙,無非窮困潦倒之下,姑且試試罷了,到了校場,見竟有數百的唐人甲士在此,呼呼喝喝的,明刀明槍,於是膽小的,便以為郡府是要殺掉他們,嚇得不輕;結果臺上的那個唐人大官兒沒講幾句,就開始派人登記他們,真的給他們分起牧場,分完牧場且踐行承諾,又真的給他們發錢。
忐忑的不再懷疑;得了牧場的歡喜滿面,拿到錢的不可置信地數了再數。
老人遍布皺紋的臉上綻出了笑容,婦人皴裂的嘴唇向上揚起。孩子們在人群中竄來竄去,調皮的跑到唐卒操練的場地邊兒上,看個不休。
不知為什么,莘邇忽然想到了“分田分地”。
拋掉政治上的考量,單從眼前的沸騰場景來說,他好像是辦了件好事。
欣慰的心情沒有停留太久,目光轉到身邊的郡吏身上,一件未決的事兒使他皺起了眉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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