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說道:“長齡,思得對策了么?”
張龜掐著胡子,用心地想了會兒,說道:“龜有上下兩策。”
“說來。”
“君侯去信,令且渠配合莘府君;郎君則從軍,佐助於府君左右。圖圖,小部耳,滅之易也。圖部既滅,憑且渠的助攻,以及我家的族望,論軍功,郎君必為首。已為首功,名動郡縣,郎君可挾眾議,再進言,黜張景威、代以我家吏接任。如此,不僅牧胡之職可得,而且張景威被黜,君侯亦可隨意拿捏。此上策。”
“下策呢?”
“去信且渠,告以府君將擊盧水胡諸部,迫其響應圖圖;并將府君的軍事部署,潛告與之。如此,即便府君兵不致敗,折損過多,也勢將影響聲譽;君侯再去書張公,於朝中上言,請大王調他離郡。此下策。”
張道將轉怒為喜,說道:“阿兄,你的老毛病又犯了!上次才對你講過,你這回毫無長進,怎又是分不清何為上、何為下?”對張金說道,“蜍以為,下策才是上策!”
張金心中想道:“長齡的這兩條計策。頭一條,光明正大,乃是王者之師,對郡中、對我家都有好處,確然上策。只是,太便宜莘阿瓜了!”
如用下策,不僅莘邇會聲譽受損,還會牽連到無辜的兵士,倘若莘邇戰敗,更是會對郡人大不利。可是,這又與張家有何關系呢?
不止沒有關系,而且只要略對此策作些修改,對張家的名望還會大有好處。
張金徐徐說道:“有我家在,便是府君失利,亦可轉敗為勝。”
張龜問道:“君侯的意思是?”
“先由他敗上一場,我家再出來收拾局面。”
張道將大喜,說道:“阿父此策,高明之極!”問張龜,“阿兄,比你的兩策是不是妙得多?”
張龜說道:“是,是,妙極。”
當下議定,張金不愿自降身份,不肯親筆寫信,吩咐張龜將給拔若能的信寫好,挑了幾個能干的心腹,叫他們一人兩馬,連夜出城前去且渠。
次日一早,拔若能收到了信。
展開讀罷,大驚失色。
他繞帳來回,彷徨無措,想起元光聰明,立即令人去召;又派人去找他的弟弟麴朱。
元光、麴朱與他不在一地,等了一天多,兩人相繼應召來到。
看完張龜手寫、下落張金印款的信。
麴朱與拔若能一樣,也是神色大變。
元光卻心中狂喜,心道:“我計成矣!”抖得信紙嘩啦嘩啦響,臉上作出“吾早料到”的模樣,擠眉弄眼,哼哼的,說道:“阿父,我早說了,莘阿瓜是在騙你!你還不信?怎樣?現在信了吧?任你率善邑長?呵呵,郡兵馬上就要來打了!”
麴朱怒道:“兔崽子!瞧你那小人得志的嘴臉,給誰看的?如今是說這個的時候么?”
元光收起得意,坐在馬扎上,猶按不住喜悅,晃蕩著小腿,心中想道:“我聽說圖圖部殺掉了兩個郡府的胡騎,阿瓜這時動兵,定是為此。
“我得趕緊回去,馬上派人和張掖、酒泉的胡部勾通,只說大王眼看收胡推行不動,急不可耐,索性要興兵動武。只待阿瓜發兵,張掖、酒泉的胡部說不得,就會半信半疑。
“我就可再作挑動,嚇唬他們一并起兵!即使有那膽小不敢動的,聲勢只要造出來,我便不信大王是豹子膽,還會打收胡的主意!”
他這邊暗自盤算。
麴朱一邊思忖,一邊說道:“我聞圖圖部劫殺了兩個郡府的胡騎。莘府君動兵,會不會與此有關?郡府內徙胡落這事兒,咱們可從未作梗。……,莘府君?”
拔若能問道:“莘府君怎么?”
“他要打的,是不是圖圖?其實與咱們并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