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他是真的希望,能夠在不動干戈的情況下把收胡的差事完成。
只可惜,他的這個愿望,從他開始“收胡”那刻起,就注定了不可能會實現。
收胡,對令狐奉有利,對胡夷的酋率們不利。
這是利益之爭。
除非一方把另一方壓服,否則,現在不起戰火,以后也會生亂子。
事實上,對於這一點,莘邇是心知肚明的,也正因此,他才一直覺得他的收胡之策不夠穩當,一直擔憂會引發戰爭。
而今戰爭果真來了。
來了,那就只能打。總不能為了別人的利益,放棄自己的利益。
卻說散了朝會,張道將沒有回吏舍,出府還家,尋思給他父親稟報今日郡中所議之事。
他走到半截,碰上了兩個家中的門客。
兩個門客上來迎住,說道:“郎君,君侯叫我兩人請郎君回家。”
“叫我回家?”
“是。”
張道將納悶心道:“阿父極少在我當值時叫我歸家,卻怎今日召我?必有緣故。”令駕車的御者加快速度,鞭打老牛,不多時,到了家中。
屋里除了張金,還有張龜。
“蜍正有要事稟與阿父,半道碰上了門客,說阿父命蜍回家,可是有事?”
“派去牧場的那兩個胡奴,被張景威殺了。”
“啊?”張道將不敢置信,問道,“殺了?”
“不但殺了,且傳首內徙的諸個胡落。”
“他不知是我張家的奴么?”
“料是應知的。”
張道將氣急敗壞,怒道:“豎子狗膽!”便要出門。
“作甚去?”
“集合門客、徒附,蜍把他綁來,交阿父處置!”
張金面沉如水,說道:“胡鬧!回來坐下。”
張道將很聽他父親的話,雖怒火沖天,仍是恨恨坐回,說道:“阿父,此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必然不能算,要是能算,喚堪稱張家謀主的張龜來作甚?
但因為尚未與張龜謀劃出報復的手段,因而,張金沒有順著張道將的話往下說,問他道:“你說你有要事稟我?何事?”
張道將強抑怒氣,把圖圖劫使、莘邇決意討伐的事情,告訴了張金,末了,說道:“蜍拿不準其中有沒有且渠部參與,所以想著得將此事稟與阿父。”
張金和張龜對視一眼。
他兩人不是張道將能比的,一個老謀深算,一個足智多謀,幾乎同時,都敏銳地察覺到,報復“張景威殺張家奴”的落腳點,似乎可從“莘邇出討”此事中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