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龜等人在軍報中寫到:柔然境內去年并沒有遭遇天災,他們的牲畜沒有什么意外的損失,日子完全過得下去,因而,料他們必不會無緣無故地大舉南侵。
結合他們這次與上回侵攻敦煌的組織手法一樣,都是由西部柔然的鎮帥親自出頭,由此判斷,柔然人的此次南侵,其目的應該還是為了西域。
估計西部柔然的鎮帥是想趁定西“內亂”,令狐奉篡位不久、根基尚不穩固的機會,再作一次打斷隴州與西域聯系的企圖,以將西域納入控制,攫取財富。
而這次他們為何不先打敦煌?想應是吸取了上次被西海襲擾后路、導致失敗的教訓,於是改變策略,先打西海,再打敦煌。
張龜等人的判斷很正確。
西部柔然的鎮帥正是這個想法。
張龜等人不知的是,西部柔然的鎮帥之所以一再謀圖西域,是為了爭奪可汗之位。
“可汗”,意為“天”,是東胡各族普遍存在的稱號,用以稱呼部落的君長。與同屬東胡的鮮卑人不同,鮮卑人稱霸漠北后,使用了異族匈奴人對最高統治者的稱呼,即“單於”,而柔然則用了東胡本族的習慣用語,將“可汗”作為了他們最高統治者的名號。
柔然建國尚短,各方面都處於極其落后的狀態,名為國,連官職都沒幾個,也沒有文字,乃至連“刻木為記”他們都還不會,酋大記部民人數、將領記部曲兵數的方法,是用羊屎來記,一粒羊屎代表若干人、兵,十粒羊屎又是多少人、兵,如此之類。
對於這樣的“國家”而言,戰爭等同於一種“勞動方式”,是他們獲取財富的一個重要渠道,同時,也是他們的“酋率”、“大人”、“鎮帥”、“可汗”凝聚部落人心的重要手段。
現今的柔然可汗是上一任可汗的從子,與令狐奉一樣,亦是篡逆得位,即位以來,胡作非為,做了很多不像話的事。
柔然有位“大人”,為柔然攻破漠北諸部立下了極大的功勞,這個篡位的可汗非但不禮重與之,反竟與他的一個從父奸淫其少妻,后來還殺了這位“大人”。
諸如此般的事情,林林總總,著實不少,搞得國中人人怨望。
西部柔然的鎮帥看到了機會,因起爭位之意。
要想爭位,首先需得到手下部落的擁戴;而要想得到手下部落的擁戴,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控制西域,從以給到手下各部充足的利益。
由是,數年前,西部柔然的鎮帥大舉侵犯敦煌,未能成功,今年卷土重來。
西部柔然鎮帥的盤算,張龜等人不知,莘邇也不知。
但這些無關緊要,只要推斷出柔然此次的目的仍是西域,就足矣了。
剛又被令狐奉教訓一頓,不要事事上報,可根據判斷,此次柔然的南侵將會是數年未見的,牽涉到西域商道的安全,干系重大,絕非小事,卻是仍需要報的了。
莘邇立刻寫就上書,遣人加急送去王都。
軍報送走的當天,莘邇召集羊馥、嚴襲等將校軍官,告訴了他們此事,對他們說道:“我料主上的回令很快就會到郡,我已請纓,親援西海,你們做好隨時開拔的準備。”
麴球北上時,沒有帶張景威。
莘邇給張景威去了一道命令,叫他也做好率部跟從馳援的預備。
軍情如火,令狐奉的回令果然很快,與上回遲遲數日截然不似。
兩天后的晚上,莘邇就接到了旨意。
令狐奉對此事很重視,命莘邇“督領建康、酒泉兩郡兵及撫夷護軍胡騎,即援西海”,并說“視虜情如何,兵力如不支,孤會再給你增援,務保西海不失,不可使西域商道受阻”。
隴州適宜農耕的土地不多,民口也少,西域商道的財稅,是定西國一筆相當要緊的收入,商道若是斷絕,朝廷的財政會將蒙受到不小的損失。
莘邇遂又去檄一道給氾丹。
用了兩天的時間調兵,等張景威帶部趕到,莘邇托付郡事與宋翩,引本部、傅喬郡兵、張部胡騎,便赴西海;途經酒泉,氾丹親自帶兵,加入隊伍。總計步騎六千。這日抵達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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