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奉隨時可能龍馭賓天,宋閎等人退出寢宮后,沒敢遠離,都到了寢宮不遠的一個小殿中。
陳蓀招呼內宦給大家搬來坐榻。
宋閎推王國傅張渾上首,張渾堅辭,宋閎遂自坐之,余下諸人分別落座。
麴爽撓頭說道:“宋公問國號,大王說個‘zhu’。這個zhu,是、是,是哪個zhu?”
令狐奉說“豬野澤”的時候,眾人沒有聽清,但當他說出“豬”字后,眾人已經猜出了他前邊說的是什么。這個zhu,不用講,令狐奉說的定是豬野澤的豬。
令狐奉稱帝,宋閎等人已是反對,若再用個“豬”字做國號,那簡直是滑天下之稽。
宋閎已經想到了對策,緩緩地說道:“想來大王說的,應是‘朱明’之朱。”問張渾、陳蓀、孫衍、氾寬,“諸公以為呢?”
張渾說道:“朱明者,夏也。朱明盛長,敷與萬物。含意甚吉。大王所說,自是此‘朱’。”
陳蓀、氾寬表示同意,孫衍皺著眉頭不吭聲。
宋閎問道:“孫公有另外的高見么?”
孫衍說道:“如張公所言,朱明,夏也,屬火;朱,紅也。如以此字為國號,這、這……”
他話沒說完,但他想說的東西,諸人都已經知道。
本朝唐,以火為德,尚赤。定西如果建國,按照五德之論,怎么也不好沿用“前代”的德運。朱明屬火,朱又為紅色,說出去,與唐朝有何區別?
想及此,諸人無不若有所思,大多心道:“大王無意說的一個zhu字,音卻恰好與朱明之朱相同。這是不是上天的提醒,意在暗喻吾等本朝氣運未盡?”
宋閎也犯了難,問宋方、張僧誠、莘邇、曹斐、唐艾等人,說道:“君等何見?”
宋方等人沒有“何見”,都道:“唯聽諸公做主。”
議了小半晌,連國號用哪個字都沒定下。
宋方性子急,拂袖說道:“大王欲稱尊號,本就是、本就是……,唉!”他想說“本就是荒唐之極”,瞧了莘邇、麴爽、曹斐眼,話不敢說完,抬起臉,望向殿頂,索性不再參與討論了。
宋閎作出決定:“等大王醒后,再問一次以何為國號吧!”
令狐奉要求明天就要登基,時間緊,任務重,宋閎給在座諸人各分配任務,有的負責禮儀,有的負責禮服,有的負責治安,有的負責各類祭品,等等等等。
莘邇也領了個任務,他身為武衛將軍,與麴爽、曹斐主要負責治安這一塊兒。
議定之后,宋閎、張渾和王國三卿留在殿內,以防不測,其他諸人陸續離開,著手辦理。
到得殿外,曹斐捏著鼻子,對莘邇說道:“阿瓜,這事兒該怎么辦?”
“大王有令旨,宋公有安排,照辦就是。”
“怎么就……,唉,你說大王怎么就要稱帝了呢?”
瞧曹斐憂心忡忡的樣子,莘邇心道:“老曹這般粗魯的,都知不宜稱帝。令狐奉此舉,真是不得人心。”不想接他的話茬,問道,“你捏著鼻子作甚?”
曹斐訝異地說道:“你不知你身上有多臭么?”旋即自我安慰似的說道:“不過也好。”
“什么也好?”
“大王稱帝以后,至少你我的官職可以升一升了!咱倆是大王的潛邸舊臣,又與大王共危難過,論資歷、論情分,也許還能封個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