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邇啞然。
剛心中贊過曹斐這次有些政治目光,轉眼他就來一句這個。
不管心中有什么看法,當下只有順從令狐奉之意。
莘邇與曹斐,并麴爽出了宮城,各自調集部下將校,布置明天王都的警衛事宜。
忙了半天,到夜半,大致安排妥善。
莘邇尋思回家,洗個澡,略作些收拾,也好等明天禮服送到,穿上后不會顯得難看。兩個沒胡子的內宦,急匆匆找到了軍營,見面即道:“將軍,大王急召。”
莘邇心頭一沉,想道:“下午剛見過,半夜又急召。令狐奉……。”細看兩個內宦的神色,都很惶恐,知令狐奉怕是連明天的登基都撐不住,要一命嗚呼了。
他強自鎮住心神,從容領令,說道:“請你們兩位在帳外稍候,我馬上就進宮。”
羊馥、羊髦、張龜、嚴襲、蘭寶掌等皆在左右。
莘邇等那兩個內宦出去,對羊髦、嚴襲、蘭寶掌說道:“你們坐守營中,嚴加戒備,非我親筆手令,不許出營!”
羊髦等人感到了事情的緊急和重大,凜然應諾。
莘邇對羊馥、張龜說道:“你倆立即帶魏述、向逵兩部,入駐大都督府,亦是不得我親筆手令,不許任何閑雜人等出入!”
安排好這兩件事,莘邇覺得少了些什么,很快想到,把乞大力叫來,命到:“你現在就進城,把劉壯、小小、阿丑等接來營中。”
乞大力應諾。
深深的夜色下,秋風冰涼,城中街道兩邊的樹木已開始落葉,零落翻飛如蝶,舊城的數千住戶早就入眠,除了引路兵卒打的火把,余外沒有半點的光亮。一派初秋深夜的蕭瑟。
顧不上馬蹄聲可能會驚擾沿街的居民,莘邇催馬疾馳。
還入宮城,進到寢殿。
宋閎等人已在,曹斐、唐艾、張道將還沒趕來。
令狐奉的兩頰透出詭異的暈紅,他僵臥床上,偏著頭,睜大眼睛,注視著莘邇進來、下拜,說道:“阿瓜,你近前來。”
莘邇越過宋閎等人,前至床邊。
“再近點。”
再近,就要俯身到床上了。
莘邇從命,俯於床畔。
令狐奉問道:“阿瓜,還記得我在豬野澤時,對你說過的話么?”
“昔在豬野澤,主上耳提面命,對臣訓誨甚多,不知主上說的是哪一句?”
再次回想起在豬野澤的日子,“忠義阿瓜”的點點滴滴,令狐奉記憶猶新。他的聲音帶出了點柔情。他輕輕地說道:“要狠一點!”
令狐奉嫌莘邇心軟,曾經教訓他說,丈夫立世,要狠一點。這話,莘邇記得。
莘邇回答說道:“主上的教誨,臣時刻銘記,此話臣一直牢記在心。”
令狐奉低聲說道:“我不行了。阿瓜,滿朝的士大夫,個個只圖自家之利,無為國為民者,我一個都信不過。我只信得住你。我要死了,阿瓜,我能把世子托給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