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龜掌握情報系統,對王城士族、士人們的情況,比黃榮熟悉得多。按理說,這次見姬韋,本該是派他去的。但他的外形不好,同時亦不如黃榮能言,是以莘邇沒派他,改遣了黃榮。
黃榮說道:“我到的時候,段承孫剛走不久。”
張龜蹙眉說道:“宋方派人去見姬韋,倒也在預料之中。這更說明了,在姬韋‘考課得殿’一事中,宋方確是舞了弊!對姬韋有誣陷、迫害之舉。”問黃榮,說道,“姬韋的態度如何?”
聽張龜問起姬韋的態度,黃榮再次回憶昨晚與姬韋相見的過程,也皺起了眉頭。
他慢慢地放下茶碗,說道:“姬韋最后對我說,他‘明白了’;但依我來看,他并不‘明白’。”
“此話怎講?”
黃榮把與姬韋對談的大概內容述與張龜,說道:“段承孫必是拿姬韋的幼弟威脅於他了,故此,我反其道而行之,把太府戶曹屬之職許給其弟。他問我明公要他做什么。我回答他說什么都不用做,‘如實回話’即可。隨之,他就說他‘明白了’。……長齡,你覺得他明白了么?”
黃榮也好,張龜也罷,兩個誰不是聰明絕頂?
盡管沒有身在現場,但只通過黃榮的轉述,張龜閉上眼睛,默默地揣度了不多時,就已經大略把住了姬韋現下的心思。
張龜睜開眼,嘆了口氣,說道:“姬韋也是難啊!”
“哦?”
“一邊是宋方,一邊是咱們。兩邊,他哪邊都不能得罪。一個處理不好,他等來的,就只能是仕途盡毀,前途堪憂。……景桓,我看啊,他是明白了,也是沒明白。”
“怎么說?”
“對於他而下面臨的處境,他明白了;對於具體該怎么做,他不明白。”
黃榮拍手說道:“長齡,卿意正與我同!我也是這么判斷的。”
就像張龜說的,如今放在姬韋眼前的,一邊是宋方,一邊是莘邇。
姬韋如果聽了莘邇的,那就要得罪宋方。宋家的權勢雖不如前了,但仍絕非是姬韋能夠敵對的,段承孫說給他的那些威脅之語,難道他敢當做耳邊風么?
如果因為懼怕段承孫的威脅,聽了宋方的,那就要得罪莘邇。黃榮現在說的好聽,可一旦得罪了莘邇,黃榮還會這般溫和么?
處在其間的姬韋,因了憂心幼弟和族中親近子弟的緣故,他現在的心境,肯定,也只能是宋方不敢得罪,莘邇也不敢得罪,左右為難。
只是,他的這份為難,張龜體會到了,并為此對他生起了點同情,黃榮也體會到了,卻毫無半分憐憫。
黃榮想道:“此事之源起,是宋方。要非宋方開了這個頭,姬韋也不會被牽涉進來。他可憐不可憐,卻是與我無關,更與明公無干。”
張龜的分析,堅定了他昨晚從考功曹客舍出來時的那個“心中一動”。
抬眼看了下張龜,黃榮慢慢地又把茶碗拿起,遞到嘴邊,喝了一口,心道:“長齡樸實,不是可與言大事者。這件事,我無須與他商議。羊家兄弟,俱潔身清高之士,我與他倆的關系亦不十分親密,也不可拿此事與之討論。唯是唐艾,多謀善斷,我可以聽聽他的意見!”
畢竟,他的這個“心中一動”,截至目前,還僅是“一動”,要想將之付諸行動,還需要各方面地進行完善和考慮。黃榮到王都尚未太久,在有些地方上,他估摸著,也許需要唐艾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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