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陳蓀很想扭頭看一看后邊宋閎、宋方兩人的表情,但到底城府深,還是把這股沖動忍下去了,恭恭敬敬地回答左氏,說道:“臣以為,莘將軍言之有理。”
“氾公、宋公、宋君,你們三人的意見呢?”
氾寬也在想那幾條傳言,他悄悄瞥了下躬身低頭的宋閎與撐目怒視莘邇的宋方,說道:“事情發生在谷陰,以谷陰縣寺來主辦此事,固可;姬韋是朝廷命官,由朝廷組織查辦,也對。”
令狐樂聽完他的這話,搞不懂了,一頭霧水地說道:“氾公,你此話何意?孤怎么聽不懂?一個可,一個對,兩個都沒錯,那究竟該怎么辦才好?”
氾寬尷尬地摸了摸胡子,說道:“臣愚昧,不敢妄言,究竟該如何辦,還得請大王圣斷。”
左氏臨朝聽政日久,對此類含糊其辭,說了和沒說一個樣子的滑頭話,如今也是聽得多了,滿朝的重臣,除了莘邇,幾乎都在應對時說過這樣的話,她見慣不怪,亦不生氣,輕輕拍了拍令狐樂的手,叫他不要亂插嘴。
等了稍頃,不見宋閎和宋方表態,左氏追問他兩人,說道:“宋公、宋君,你倆覺得呢?”
宋方早就忍不住了,說道:“就像氾公說的,事發在谷陰,自是該由谷陰縣寺主辦!”
宋閎能沉得住氣,問莘邇,說道:“將軍說谷陰縣寺無權查辦,那敢問將軍,不知屬意誰來主辦?”
宋方說姬韋中毒身死這事兒必是莘邇干的。
這真是冤枉了莘邇。
直到上午得訊之前,莘邇對此事尚是一無所知。
當聞知姬韋身死的當時,莘邇免不了,與宋閎、左氏等初聞時的反應一樣,也是吃了一驚,特別是在旋即想到“前天晚上,他篤定地認為黃榮會回轉再來見他,有要緊的事上稟,而黃榮卻沒有來,結果今天就聽到了這件事”之后,他隱約猜到了些什么,更是心頭大震。
短短的震驚過后,他馬上召黃榮來見。
見到黃榮,他直接問道:“此事是你做的么?”
黃榮伏地不語。
莘邇一下就明了了。
真相既已知,亦與宋閎隨后的反應相近,莘邇立即就抓住了這件事的重點。
那就是當務之急,首先需把偵破權拿到手中。
谷陰縣的縣令竇理是宋閎的妻弟,此案的偵辦權,無論如何是也不能交給谷陰縣寺的。
那么,該由誰來查辦此案?
最好的選擇當然是都督府,但都督府只管軍事,姬韋是民政官,卻是不在督府的管轄范圍。
把腦子從上午召見黃榮時的場景中抽離出來,聚集精神回到當下,莘邇不動聲色地對左氏和令狐樂說道:“案發地是在考功曹,臣以為,可由考功曹主辦此案。”
左氏問宋閎,說道:“宋公以為可否?”
宋閎心道:“除了氾寬,陳蓀等人都贊同莘邇,看來是難以把此案的偵辦交給谷陰縣寺了。只是,莘邇為何會提出由考功曹來偵辦此案?莫不是此事的后頭,還有氾丹、張道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