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這不太可能,然而仔細想想,張道將與氾家定下親后,兩家越走越近,氾寬覬覦自己的內史之位、盼做文臣之首的渴望,而下已是日漸明顯,即便氾寬與此事無關,可如把偵辦權交給考功曹的話,氾寬會不會在這中間動些手腳?——這可是說不準的。
姬韋此案,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可以說是關系到宋家的存亡了,半點也不能大意。
宋閎忖思想道:“這個時候,寧可多疑,也不能輕信。”
於是,他說道,“考功曹的職責是考課官吏,沒有查案之權,并且,誠如莘將軍所言,事發地就是在考功曹,不管是從權責來說,還是從避嫌來說,臣以為,皆不宜以考功曹為主辦方。”
“那宋公有何高見?”
宋閎心道:“谷陰縣寺不可得,退而求其次,那就只有牧府了。”答道,“臣以為,宜以牧府主辦。”
莘邇笑了起來。
宋閎問道:“將軍緣何發笑?”
“宋公適才說,考功曹沒有辦案之權,又說考功曹應當避嫌,誠哉斯言!但是宋公,牧府雖有賊曹,姑且可稱有查案之權,然段承孫者,牧府之曹掾也,宋公,牧府是不是也應該避嫌?”
“段承孫?這與段承孫有何干系!”
“宋公大概還不知曉,段承孫涉嫌毒殺姬韋,已被拿入獄中了。”
宋閎愕然。
站在宋閎身側的宋方聞言驚怒,顧不得宋閎還沒說話,搶先大恚問道:“什么?‘段承孫涉嫌毒殺姬韋,已被拿入獄中了’?什么時候的事?拿入哪個獄中了?”
莘邇晏然地說道:“就在咱們入宮之時。”
“誰抓的人?”
“校事曹。”
“校、……,校事曹,……,它、它怎敢,……奉的誰的令?”
莘邇皺起眉頭,瞧了下暴怒的宋方,拱手下揖,對左氏和令狐樂說道:“臣莘邇彈劾宋方。”
“你,你彈劾我什么?”
莘邇不理他,對左氏和令狐樂說道:“臣彈劾宋方朝堂之上,觸先王之諱,大不敬!”
時人重諱,尤重家諱,便是尋常的士人,如有人當其子之面,於言談中,無意中說到其父、祖的名字,往往也會引起糾紛,被言及父、祖名字的,若是特別孝順,甚至會當場痛哭。
“奉”是令狐奉的名,宋方身為臣子,當著令狐樂、左氏和一干重臣的面,居然觸犯君父的名諱,此事可大可小,嚴重的話,丟官下獄都不是沒有可能。
如同一盆冷水潑到頭上,宋方回過神來,暗叫不妙,注意到陳蓀等人都以奇異的目光看向自己,他趕緊趴下,伏地拜倒,連連叩首,口稱死罪。
宋閎也伏拜在地,為他請罪。
左氏柳眉微蹙,勉強說道:“宋公,且請起身。”巡視陳蓀、氾寬等人,意思很明白,征詢他們的意見,看該如何處理這段意料之外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