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書內容的大意是:“朝廷每年撥的軍費是有定額的。現在定西全國,共有步騎六萬七千九百人,每年的糧餉、夏冬衣、馬料、軍械補給,單靠軍費已不足用。
“好在左長史莘邇先領兵擊退了柔然的侵略,接著討定了西域,保住了西域商道的暢通,為國家增加了不少的稅收,并遣商隊深入虜秦、虜魏,賈貨生殖,這才使軍費的收支勉強平衡。
“饒以如此,輔國將軍莘邇募建“健兒營”的時候,還是十分的小心,不敢放開兵額,命令各地五品以上的駐營將軍、護軍,少則只許召三百人,多也不千人。
“而且輔國將軍莘邇之所以組建“健兒營”,從身家清白的編戶齊民中募兵,設以服役的期限,服役期滿就釋之歸家,給以厚養,是因為營戶世代傳襲,名義為兵,實為國奴,看不到自己和子孫脫身的希望,士氣日漸低落,戰力越來越下滑之故。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隴西麴球與虜秦一戰和中尉麴爽攻下冉興一戰,他兩人各自帳下的“健兒營”表現上佳,尤其是張景威、王舒望所領之“健兒營”部,差點擒獲虜秦悍將茍雄,尤為出色。這也證明了“健兒營”部的組建,是一個正確的決策。
“但是,決策雖然正確,軍費奈何有限。朝廷固是可以給建武將軍令狐曲一筆錢,讓他自行募兵。募到兵以后,怎么辦?后續的糧餉等開支,由誰來出?如果朝廷能夠增加軍費的撥給,那令狐曲就隨便去募兵;如果朝廷不能增加軍費,那以臣之見,這個兵,就不要募!”
張僧誠兢兢業業,踏實干活,基本不參與朝中的政斗,他的這一個上書講的全是公允之言。
氾寬見后,張口結舌,無話以對。
“募兵”之議,就此寢息。
……
兵既不能募,令狐曲部下的那千余兵卒,又不夠鎮戍武都等三郡。
沒辦法,氾寬、氾丹、令狐曲只好聽莘邇的。
莘邇一派公正的樣子。
他提出了解決的辦法:
首先,秦州三郡鄰蒲秦、蜀中,外有強敵,內部民心且不穩當,鎮戍的部隊不能少,得有萬人。
其次,令狐曲部下千余,已定下繼續屯駐隴西郡的麴球,部下三千余,將要去陰平做太守的北宮越,部下兩千余,加在一起,現有可駐秦州的兵馬已經七八千了。
再次,麴球部、北宮越部,差不多已夠鎮守隴西、陰平兩郡,唯令狐曲部曲較少,怕是不足鎮守武都;武都處在隴西、陰平間,同時又擔負著支援這兩郡的任務。因是,萬人駐兵中缺少的那兩千余人,可以撥給令狐曲。
最后,這兩千余人從哪兒來?中尉麴爽部中的中軍將軍羅蕩,中領軍曹斐部中的驍騎將軍高延世,臣部騎督嚴襲,俱猛鷙悍勇,國家虎臣,可擇一,命領本部歸令狐曲節制。
羅蕩、高延世、嚴襲三人的部曲,都是兩千上下。嚴襲的部曲本沒有這么多,只有數百鐵騎而已,后來經過擴建,莘邇給他補充了千余的唐、夷輕騎,目前已有此數。
部曲的人數相同。
不同的是:一者,三人身上的烙印不同,一個是麴家的故吏,一個是曹斐的部將,一個是莘邇的心腹。二來,三人的尊卑不同,羅蕩是令狐曲之前任“王國三軍”中之上軍將軍時的同僚,高延世的“驍騎”,是中央宿衛的六軍之一,是令狐曲升官前的同僚,這兩個人的軍職地位都不低,只有嚴襲,僅是騎督,說來也是五品官,卻是不如羅蕩、高延世遠甚。
令狐曲經過再三的考慮,聽取了他弟弟令狐京的意見,沒有選擇他較熟悉的羅蕩、高延世,而是接受了嚴襲。
這也并不奇怪。
令狐曲雖是宗室,當令狐奉在世的時候,對他也很重視,但他到底在軍中的聲望不足。
羅蕩不用說了,早前長期從麴碩與蒲秦作戰,戰無不勝,號為“羅虎”;后跟著麴碩、令狐奉一起從豬野澤殺回王城,在攻打谷陰一戰中,又立下了數一數二的軍功;盡管在麴爽攻冉興的時候,他被留在了王都戍衛,沒能再獲新功,可也不妨礙他於今在定西軍中的名聲遠播。
而高延世,在定西的諸戰將中,也是有名的猛將。
定西的諸軍各營,最精銳的是“太馬營”,營中的兵卒皆是鐵甲的具裝甲騎。令狐奉篡位以后,把這支部隊交給了曹斐。高延世,便是這支部隊中的悍將。只是因為他歸屬曹斐統轄,方才錯過了之前西海、西域、冉興的這幾場大戰,未能在此數戰中展現身手,但別的不說,只他以往的戰功,亦仍可與羅蕩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