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心道:“你還不到六十,哪兒來的老邁?”
她知道陳蓀這是不欲發表己見,本就埋怨陳蓀把麴爽之女嫁給令狐樂、險些使莘邇與她疏遠的建議,打心底說,也沒想著聽他的意見,便就由他,說道,“是。”
陳蓀說道:“臣文官,不解兵事。這件事情,臣以為,還是征求中尉與輔國的意見為好。”言畢,退回班中。
這話正合左氏之意。
左氏問莘邇,說道:“輔國意下何如?”
莘邇徐步出列,捧笏揖禮,顧問麴爽,問道:“中尉何意?”
氾寬說的時候,麴爽是有心動,但黃榮講的更加在理。
他心道:“虜秦必不會坐視我攻南安是其一;阿父自少年在軍,東御虜秦,內平胡亂,征戰數十載,負創十余處,而下近耳順之齡,平時還好,這一染病,不僅久治未愈,病情還在漸重,今在阿父帳下的我家子弟,個個不安,現下也的確不是調其部曲,用兵於外的時候。”說道,“黃侍中所言有理。”
莘邇這才不慌不忙地說道:“臣亦此見。”
左氏說道:“輔國也這樣看?那就是南安真不能打了呀!”
令狐樂大失所望。
莘邇說道:“錄事公方才講的那些,有一點,臣是贊同的。”
“哪一點?”
“打下南安,確實有利秦州隴西等三郡的安穩。”
左氏糊涂了,趁著兩人對答,美目大膽地落在莘邇臉上,說道:“那這南安,打,還是不打?”
莘邇對上左氏的目光,笑道:“黃侍中分析地很中肯,南安,打肯定是不能打的。但臣有一策,亦可保我秦州三郡安穩。”
氾寬心中一沉,想道:“來了!……老夫倒是搭橋鋪路,給他開了個頭!”
左氏問道:“何策?”
莘邇說道:“西海侯是鐵弗趙大率的嫡子,名震朔方,起義歸我朝。朔方,是蒲秦北邊的門戶,一旦有事,蒲秦定就不能再顧我秦州了。臣,敢請王太后、大王拜西海侯為將,入朔方。”
“入朔方?”
氾寬顧不上那么多了,出到班外,激烈地反對,說道:“朔方雖然與我朝鄰壤,然朔方至我王都谷陰,其間大漠千里,人馬難行,輜重不易運輸。如說從谷陰出兵南安,會耗費頗大,那若攻朔方,就只能用‘耗費巨大’來形容了!虜秦新任茍雄為朔方太守,茍雄是虜秦的悍將,昔嘗敗趙將軍。今如命趙將軍攻朔方,假使失利,我大軍撤退無路,將覆滅矣!
“攻朔方,萬萬不可!”
孟朗攻朔方一戰,趙染干被茍雄生擒,茍雄對他大肆侮辱,說他枉有勇名,還不如茍家的三歲孩童。這是趙染干受過的最大恥辱。
氾寬話音未落,趙染干已然奮身拔出。
他瞋目叫道:“若無孟朗奸計,茍雄豈能敗我?虜秦與我有殺父之仇,我與虜秦不共戴天!錄事如嫌輜重消耗太多,我不需人馬太多,只要精騎三千,就為能大王打下朔方,把那狗崽子砍成三段來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