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部下五百健兒中的軍官要么是武考的舉子,要么是從督府調入的,皆屬於莘邇一系。
元光沒給莘邇報信,然在聞知高延曹準備攻打沔陽后,健兒營的軍官中,卻另有別人趕緊遣卒將此事稟與莘邇。
莘邇接報的時候,剛率領部隊抵達南鄭縣外。
覽罷書文,莘邇吃了一驚。
這個高延曹,還真是會給人“驚喜”。
才送了一首詩過來,緊接著就又聞他要打沔陽。
莘邇把剛送到不久的高延曹那詩拿出,展開讀道:“太馬到三城,殺光眾賊將。腳踏白骨山,旌旗立山上。”直到這時,才體會出了高延曹此詩的意思,顧與唐艾、令狐京等說道,“原來此詩,是螭虎的求戰詩啊!”問諸人,說道,“螭虎欲攻沔陽,卿等以為何如?”
令狐京皺起眉頭,說道:“將軍已命他看住沔陽駐兵即可,他不從將軍之命,竟欲自作主張,沔陽是那么好打的么?若是失利,將會大不利於將軍攻拔南鄭,勢必損害大局。下官愚見,將軍宜即刻遣人,趕去沔陽,嚴詞訓斥,命他不許擅動!”
莘邇說道:“螭虎性強,元光不贊同他攻沔陽的打算,而被他打發去了山中抓猴,我若是隨便派個人去傳我軍令的的話,他恐怕不會聽從。鮮少,你以為,我最好遣何人前去?”
令狐京沉吟了下,說道:“京愿為將軍傳命!”
莘邇連連搖頭,說道:“誒,你不行。”
“為何?”
莘邇誠懇地說道:“還是我對你兄長說的那句話,南鄭天獄,不易攻克,鮮少你聰明多謀,我方要依仗卿才,一日不可缺卿,怎能因為傳令這點小事,就勞卿遠離於我呢?萬一攻南鄭不利,到時候,我找誰人問計?”
令狐京說道:“唐司馬的謀略遠勝於京,有唐司馬為將軍輔佐,南鄭縱然天獄,亦不難克也。”
莘邇仍是大搖其頭,說道:“不成,不成。咱們來南鄭的路上,你也看到了,山谷里僚人眾多,官道上蜀兵的斥候常有,就不說攻打南鄭,我需要卿的謀略相助,只說往螭虎營中傳令,途中也將會十分的危險,你不善騎射,一旦遇到僚人或蜀騎,如何是好?你去,我不能放心!”
令狐京沒有辦法,只能收了“為莘邇傳令”的心思。
他瞧著莘邇笑語殷殷,好像滿是信賴與關懷的表情,卻忽然之間,不禁地心跳惶恐,想道:“我此番所以痛快地接受莘幼著的辟除,出任他帳下的參軍,不是為了給他出謀劃策,而實是為了尋機,助我阿兄。可沒料到,莘幼著不肯讓我從我阿兄圍攻褒中;現下又不放我出營。我怎么覺得,我像是被他軟禁起來了?莫非,他是看穿了我的盤算么?”
莘邇問唐艾,說道:“千里,卿有什么主意?”
唐艾一副渾不以為意的樣子,似乎根本沒把高延曹有意攻打沔陽這事兒放在心上,他搖著羽扇,說道:“高螭虎的性格雖強橫,但他不是個有勇無謀的人,艾曾觀他博戲,攘臂奮色,狀若噬人,可如不贏,他就不會下注。他既然決意攻打沔陽,艾料他應有勝算。”
“這么說來,這沔陽城,他還真能給我打下來了?”
“不妨讓他一試。”
“但他如果攻城不利,致使沔陽守兵突出包圍,來援南鄭?”
唐艾望向前方遠處的南鄭縣城,說道:“南鄭號為天獄,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圍城硬攻的話,我軍可能會傷亡不小。攻城之道,攻心為上。南鄭所賴的援兵無非有二,沔陽、褒中而已。高螭虎如沒能打下沔陽,致使沔陽的守兵突圍來救南鄭,明公設伏於野,亦足可敗之。而沔陽一敗,南鄭守兵的軍心定就會受到打擊,待到那時,再作進攻,應該就會容易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