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馬輝也注意到了此一情況,兩人面色微變。
李亮眨巴著眼睛,想道:“滅虜興一戰,令狐曲無尺寸之功,而最終竟得以出任秦州刺史。早就聽說征虜將軍與麴中尉,對此深懷不滿。眼下看來,征虜將軍是要對令狐曲下手了么?
“……令狐曲待我盡管親厚,可此人空能禮賢下士,本身軍略平平,別的不提,只說武都之所以得到平定,實悉是靠我與馬輝之力,他坐享其成而已;曲之人也,中人之資,不值得我托付性命。征虜英名遠播,非曲可比。且上次晉見征虜將軍,征虜待我也甚是熱情,現下更是辟除我為征虜將軍府的參軍。我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因為令狐曲而惡了征虜,自壞前程。”
打定主意,要做個局外人,坐視令狐曲被奪兵權而不動。
馬輝性格耿直,倒是有心幫令狐曲說句好話,正要邁步上前,被李亮悄摸摸地踢了一腳。
他轉頭瞧去,只見李亮微微地向他搖了搖頭。
“你踢我做什么?”
李亮啞然,心道:“這個傻子!……罷了,看在我與你同僚一場,兼是州里人,你又有些勇力,日后或可得你些許相助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便是。”答道,“站得久了,我腿有點抽筋。”
嘩啦啦的甲片聲響,嚴襲調來的那百余甲士,擁上前來。
北宮越沉聲說道:“將軍,請吧。”
識時務者為俊杰,既見李亮沒有幫忙的意思,馬輝亦被李亮阻下,唯此兩個得用的部屬都指望不上了,令狐曲遂放棄了抗命的念頭,老老實實地接受了莘邇的檄令。
出到營外,在百名甲士形似押解的護送下,於趕去南鄭的路上,令狐曲的心情起伏不定。
“阿奴不會不給我傳訊,除非是莘幼著瞞住了阿奴。”
他安慰自己,心道,“也不打緊。這件事,顯然是莘幼著在陷害我。阿奴聰慧,必有對策。等我見到阿奴,聽聽他的辦法,或請氾公、陳公等人相助,自可將此事辨個清楚。莘幼著總歸不能只憑這個借口,就把我的督秦州三郡軍事、振武將軍、秦州刺史、武都太守就給免了!
“只要秦州仍然在手,我領兵在外,氾公、陳公執政於朝,內外呼應,阿奴之前與我說好的計議,延攬豪杰,徐觀形勢,先逐莘幼著,再總朝政,就還有實現的可能!”
雨水打在牛車的頂棚上,沙沙作響。
一場冬雨一場寒,風,更冷了。
……
北宮越官任陰平太守,此前經常與令狐曲協同作戰,討剿武都、陰平兩郡的塢堡和叛亂,與李亮、馬輝都很熟悉,與嚴襲,也曾在西海郡見過。
故是,他很順利地便接過了令狐曲的位置。
沒有過多的開場白,在令狐曲被押送出營的當時,北宮越就喚嚴襲、李亮、馬輝等人入帳。
鋪開地圖,他對諸人說道:“南鄭已下,漢中堅城,只剩下了褒中。征虜將軍近日就要統兵西取梓潼郡。我臨來以前,征虜將軍給我下了嚴令,限期十日以內,攻克褒中。我初來乍到,對褒中的情形不熟,你們有何攻城的謀策?請暢所欲言。”
嚴襲、馬輝都是斗將,上邊軍令下來,他倆可以奮不顧身,但說及出謀劃策,非二人之長。
兩人大眼瞪小眼,默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