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球說道:“正是。將軍,不知你是否已知,你行軍法誅令狐京、囚令狐曲之事,在谷陰朝中可是掀起了一場大浪啊!”
“多大的浪?”
“錄事氾公進宮,大肆抨擊、詆毀將軍,與王太后說:將軍恃兵夸雄,擅殺宗室,驕橫跋扈,無視大王、王太后的存在,究將軍之心志,實不可測;諫言王太后,最好等將軍一到谷陰,就奪去將軍的兵權。”
莘邇不以為意,笑道:“氾公剛正,我素來敬重於他,但他說我‘擅殺宗室’,這四個字卻是顛倒黑白了。令狐京淫軍,亂我軍心;令狐曲怯戰,誤我軍機,我出兵之日,受節於大王,有權戰時殺兩千石以下,遂行軍法,對他兩人各加以處置,自以為并無不妥。事實上,我還是手下留情了。令狐京,百石吏耳,我故殺之;令狐曲,時為四品將軍,我因囚之而不誅。”
莘邇誠懇地看著麴球,懇切地說道,“鳴宗,你說我做的不對么?”
麴球嚴肅的面容不見,笑了起來,擠眉弄眼,給莘邇了一個你知我知,我懂你為何殺掉令狐京、囚禁令狐曲之緣故的表情,說道:“將軍做的事,怎會有錯?適才球之所言,與將軍相戲耳。球近得都城書信,氾公雖是忿忿不平,然其所進言,王太后并未接納。……將軍對此大概也心中有數吧?這從將軍在舉薦球等之前的那道,奏請褫奪令狐曲督秦州三郡軍事、振武將軍、秦州刺史、武都太守等職的上書,被王太后很快同意這一點就可看出。
“將軍且請寬心,王都谷陰,現下風平浪靜,與將軍離都時,實無二樣。待將軍挾此克取漢中、劍閣之功,回到王城,定是風光無二,朝中必有封拜!”
——對於莘邇收拾令狐曲兄弟一事,麴球是持支持態度的。畢竟作為閥族也好、將門也罷的一員,肯定是不會樂意於看到王權過大、宗室過盛的。
而事實上,亦不需麴球給莘邇講王都於下的政治形勢,羊髦、羊馥、黃榮、孫衍、曹斐、張龜等人,可都是在谷陰的,即使是在前線的戰事很激烈的時候,莘邇與羊髦等人的書信也沒有斷絕過。可以這么說,莘邇盡管人遠在蜀地,對王城的政治局勢卻是了如指掌。
莘邇摸了摸髭須,說道:“鳴宗,我有一事不解。”
“將軍何事不解?請說。”
莘邇頗有意味地悠悠說道:“氾公入宮,進言王太后,此必隱秘之事,外臣諒難得知。鳴宗,你是從何處知曉的?”
麴球也摸了摸胡子,沒有回答莘邇,笑著反問說道:“將軍,氾公進言的這件事情,你不知道么?”
莘邇哈哈一笑。
他起將身來,撫著肚子,說道:“餓了,餓了!鳴宗啊,今晚還是咱倆一起動手,炮制鹿肉,何如?”想起一事,神秘笑道,“我從蜀地帶回了一樣蜀人的美食,晚上請你嘗嘗。”
這天晚上,魏咸奉上了那條鹿腿,使得麴球捂鼻大呼,且不用多說。
只說莘邇在隴西待了一天,翌日拔營,緣渭水行百十里,渡過黃河,進了隴州,復改回北行。
隴州十二月的天氣已然甚是寒冷了,與蜀地兩個人間,好在路上沒有下雪,中旬這天,終於到了谷陰。
定西王太后左氏、定西王令狐樂、陳蓀、麴爽、曹斐等等朝中重臣,於城外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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