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元光怨恨的語氣消失不見,帶之而起的是眼中的熱切與憧憬的神采。
男成說道:“這、這……,阿兄,我跟你在定西,還是跟你投秦,都無所謂,可阿父、阿母、阿兄,他們都在定西啊!咱倆若是去了秦國,他們怎么辦?萬一征虜將軍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阿父、阿母已經五十多歲了,如因你我下獄,恐怕、恐怕……,會死在獄中。”
元光說道:“你放心,莘阿瓜肯定不會治咱們阿父、阿母罪的。”
“為什么?”
“阿父怎么說也是咱們盧水胡的名酋,莘阿瓜要是敢治阿父的罪,他就不怕盧水胡生亂么?”
男成問道:“是么?”
元光心道:“大概是吧。”
如他自己一人投秦,勢單力孤的,不好做事,他是非得把男成拉上一起不行的,因是,這點不確定,斷然不可流露出給男成看到。
他一副滿有把握的樣子,斬釘截鐵地說道:“是!”給男成鼓勁,說道,“秦營就在南邊十幾里外,今晚咱倆悄摸出去,用不了兩刻鐘,不等阿父他們發現,咱們就能到了!一丁點的危險也沒有!退一步說,便是被阿父發現,他難不成還能殺了你我么?阿弟,你說是不是?”
男成猶豫說道:“是。”
元光的眼中透出真誠和友愛,說道:“阿弟,我是你阿兄,我會害你么?”
“阿兄怎會害我!”
“對呀!阿弟,我不會害你,那你信我么?信我就跟我走!榮華富貴,保你都有!”
男成最終被元光說動,說道:“好!那我跟阿兄投秦!”問道,“阿兄,咱們今晚何時走?”
元光大喜,用力地晃了晃男成的胳臂,說道:“阿弟,我就知道,只有你才是我唯一信得過、靠得住的!今晚咱們不能走太早,待到三更,你來我帳中尋我,咱們再走!”
男成樸實,藏不住心事,元光怕他露餡,打發了他去西邊的溪水里捕魚,自回到麴朱、成周那里,渾若無事地東瞅瞅,西看看,時而指導一下筑營出錯的盧水胡騎,告訴他們該怎么筑。
入夜后,營壘初成。
拔若能與曹斐、田居議好了明日的作戰計劃,回到部中,召麴朱、元光、成周入帳,將計劃細細地說與他們,把分到他們頭上的作戰任務,一一交代下去。
兩更前后,麴朱、元光、成周,出了拔若能的帳篷,各去本帳歇息。
他們幾人的住帳離得很近,元光與麴朱等分開時,還與成周說笑了幾句。
鉆入帳中,元光把隨身帶來的幾塊金餅,小心地藏入懷中,取了短匕,揣入靴中,想了想,去到帳外,撒了泡尿,折回帳里,滅掉火把,盤腿坐在地上,閉目養神。
三更剛到,帳幕掀開。元光睜眼去看,來的是男成。
男成披著鎧甲。
元光小聲說道:“你穿這玩意作甚?那么重,跑不快!快脫下。”
他上去搭手,幫男成卸掉了甲衣,側耳聽了聽外頭,悄寂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