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寶掌不怎么識字,沒太看懂木板上的內容。
田居看完,劈手把木板奪下,砸到成周的馬前,怒道:“都是你的好弟弟!誤我戰機!”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況且木板上的這些話語,讀來盡是小人得志、洋洋得意的嘴臉?成周眼都紅了,叫道:“我去為領軍、將軍,取了元光那狗賊的人頭來!”
曹斐方要說話,聞得田居說道:“我與領軍在此等你!”。
曹斐扭臉看向田居,注意到田居給他了個眼色,便就忍下想要說的話。
等成周撥馬沖回本陣,帶著盧水胡騎馬呼嘯向南而去之后,曹斐問田居,說道:“木板上寫了秦軍會在南邊設伏,不管真假,總是謹慎為好,將軍為何激怒成周,使他貿然追趕?”
左右沒有外人,田居便不隱瞞,如實回答,說道:“正如領軍所言,木板上的話,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真假難辨,為防果然中伏,那我軍南下的路上就無法疾行。隴西郡的形勢現今必定不妙,我軍沒有時間再耽擱了!既然如此,何不叫成周領盧水胡騎為我軍在前探個道?便是秦軍確然有伏,盧水雜胡而已,死完也沒甚么可惜的!無損於我軍的戰力。”
曹斐翹起拇指,說道:“老田,高啊!我還以為你是不忿元光那猴崽子的挑釁,故此才叫成周追敵,不意你的目的卻是在此。高招,真是高招。”
田居傲然說道:“‘將不可慍而致戰’,此孫子之言也。居雖不才,卻也不至於犯此兵家大忌!”
曹斐稱贊不絕。
邊兒上的蘭寶掌,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憂色。
他想道:“昨晚拔若能在曹領軍的帳中,被曹校尉拉去一邊,竊竊私語,旋即曹領軍就不追究其過,我雖不知曹校尉與拔若能說了些什么,但向聞曹領軍貪婪,想來不外乎索錢之類,此是曹領軍治軍亦不嚴;今日田居用詐,激成周冒著中伏的危險追趕秦虜,此是不信不義。兩位主將如此,戰士再勇銳,也是無用,只怕此回馳援隴西,會是不得成功!”
蘭寶掌盡管軍職不高,其本人也沒有出眾的軍事才能,可這幾年,他一直都跟在莘邇的左右,莘邇是怎么治軍、怎么打仗、怎么御下的,他一一看在眼里,眼界當然也就地隨之抬高了,於今拿曹斐、田居分別做出的這兩件事,與莘邇一比,高下立判,或者可以說,簡直是沒法比。將為一軍之膽,戰爭的勝敗很大的程度都系於主將一身,兩個主將是這樣的成色,又加上大戰未啟,元光、男成先叛,蘭寶掌為援助隴西的此番戰事而感到擔憂,自是在所難免。
曹斐、田居等率領主力部隊,繞過秦營,緩緩南行。
行約十余里,數百髡頭小辮的騎兵狼狽逃回,田居遣田明寶帶部把他們攔下。
田明寶攔住了那些騎兵以后,問得清楚,趕回稟報,說道:“秦虜還真是在前頭設了伏!成周中伏大敗。”
田居問道:“成周呢?”
田明寶說道:“沒在這股潰騎里頭。”
曹斐叫蘭寶掌把那數百潰騎收攏部中,與田居等領兵繼續向南行軍。
一股股中伏殺出的盧水胡騎不斷地從南邊逃歸,到了中伏戰場的時候,前前后后,總共收攏到了兩千多騎。蘭寶掌在戰場上橫七豎八、陣亡的盧水胡騎的尸體中,找到了成周。成周身中數箭,倒還沒死,奄奄一息。蘭寶掌趕緊令部曲,把他抬到輜重車上,喚醫士給他醫治。
趕到中軍,蘭寶掌向曹斐、田居稟報:“成周傷重,現正由軍中的醫士給他裹創醫治。”
田居沒理會蘭寶掌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