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把王舒望部到來的情報稟與蒲獾孫。
蒲獾孫聞只是一支千許人的定西部隊,沒有在意,從列於身后的諸將中選了一人,令道:“給你兩千步騎,把之滅了!”
被他選出的這將名叫楊伏奴,是上郡太守楊滿的從子,素有勇名。
楊伏奴長近九尺,滿臉須髯,體格壯碩,披掛重甲,手持長槊,腰懸刀、槌,立在那里,就如個怒目的金剛,蒲獾孫等將個頭最高的,也只到他胸口罷了,當真是威風凜凜。
他接了命令,便出陣外,引步騎兩千,呼嘯往去截擊王舒望部。
蒲獾孫下過命令,就沒有再關注陣后的那支小小敵軍了,注意力俱在攻城的戰斗上。
今天的這次總攻,是從早晨打起的。
與前幾天不同,這回擔負主攻任務的,不再是城南、城西,而是城東的秦兵主力部隊了。
這邊是養精蓄銳十來天的生力軍,那邊是日夜不停,作戰了六七天的疲憊守卒,從早晨的戰斗打響,襄武縣城就一直處在岌岌可危的狀態下。
戰至此時,在得到了三千城東部隊的增援后,蒲獾孫的城南戰場,雖因守將屈男虎實在悍勇,還沒有能沖上城頭,但蒲獾孫估計,這只是時間問題了。
南城墻下的秦兵推動撞車,再次朝南城門發起進攻。城上的鐵撞車使用的次數太多,鐵鏈承受不住過度的磨損,沒等砸到秦兵的撞車上就斷裂了,那鐵首木身的撞木墜下,落到了秦兵撞車的旁邊,揚起了大片塵土。推動撞車的秦兵嚇了一跳,旋即歡呼起來,用撞車車身后頭的兩個鐵爪抓住地面,穩固住了車身,然后開始前后擺動車上的撞木,狠狠地砸擊城門。
蒲獾孫面露喜色,令道:“馬上增兵城門!”
鼓聲大作,令旗揮動,城下的軍官識出軍令,聚了百余城門周近的秦兵,擁往南城門。
就在蒲獾孫目不轉睛,觀望城門處的部隊進展時,幾個秦軍的將校灰頭土臉地倉皇奔來,下拜說道:“明公,楊伏奴為隴將陣斬,我部敗歸。”
蒲獾孫扭臉看去,見說話的幾人是適才從楊伏奴出戰的軍將,問道:“什么?”
“楊伏奴驕傲大意,恃我兵多,不聽末將等勸阻,連陣都不列,就急與隴兵戰斗,方接一合,即被隴將突襲刺落,身首異處!隴兵趁勢掩殺,虧得末將等拼死奮戰,這才僥幸撤回。”
“隴將誰人?”
這幾個秦將都是蒲獾孫的老部下了,上回蒲獾孫、蒲洛孤、茍雄聯兵進攻麴球,他們也在軍中,因是認得王舒望,答道:“王舒望。”
蒲獾孫嘿然,說道:“原來是這個狗崽子!茍雄當日都差點被他生擒,楊伏奴為他陣斬,倒不奇怪。”忖思片刻,又喚出一將,令道,“攻城正在緊要關頭,我沒有功夫與他閑斗。你引兵去,毋與戰,把他截住即可!等我攻破了南城,再親去拿他。”
這將髡頭小辮,是個匈奴人,便是背叛了趙宴荔的烏洛逵。今天總攻,上的都是秦兵,沒有用鐵弗匈奴的人,故是,如單純以攔截為目的的話,可以用烏洛逵領其本部前往。
烏洛逵接令而去。
望著烏洛逵離去,趙興暗咬牙關,想道:“我父遇害,我落到今日田地,全是因你這個狗賊反叛!早晚一天,老子把你碎尸萬段!”
雖是痛恨烏洛逵,畢竟將被烏洛逵帶去攔敵的都是他的部民,這幾天攻城,鐵弗匈奴的部眾已經死了很多了,為能盡可能地減少點本部的損失,趙興忍住氣,趕著追上去,露出笑容,說道,“王舒望,定西悍將也。將軍此去阻截,奉燕公的軍令,把他攔住就好,不可浪戰啊。”
烏洛逵說道:“何須你來多嘴,我不知么?”
趙興怒不可遏,笑容愈濃,說道:“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