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便大聲對那軍吏說道:“放眼整個定西,就沒有我家莘主擔不起的事!你亂嚷嚷什么,嚇唬誰呢?”
麴爽認出那軍吏是衛泰,本是他帳下的諮議參軍,田居升遷外放以后,麴爽把他擢遷,繼任了田居之位。昨天晚上,麴爽將他派去了西苑城,坐鎮於他的本部營中。
麴爽賠笑說道:“莘主,那是我的長史衛泰,可能是真有緊急的軍情要匯報於我,還請莘主放他進來。”
當著門外那么多的人面,令狐妍自不會做出格、過分的事,以免反倒她成了理虧的一面,就示意奴婢們把衛泰放了進來。
衛泰提著袍服的下擺,快步到麴爽邊上,耳語說道:“明公,就在方才,張韶部與禿發勃野等部,一起出了東苑城,進至到了西苑城外!”
麴爽登時大驚,他說道:“什么?張韶部與禿發勃野等部一起至了西苑城外?”
衛泰說道:“是啊,明公!”
怒火重新從麴爽的心底泛起,直沖他的頭上。不過,這次的怒火,不是因令狐妍堵門而生,卻是因氾寬昨日對他的那句保證而生。
氾寬昨天與他說:“張韶與征虜,只在征虜打西域的時候,兩人有過短暫的碰面,此前他二人并無一丁點的關系,此后他二人一在西域,一在谷陰,遠隔兩千余里,更是亦無任何的來往,張韶是不可能賣命支持征虜的!是以他而下雖部曲萬余在都,不足為慮。等到明天朝會,把征虜的事情解決掉,中尉到時稍對他加以招攬,他定就會欣喜地從投到中尉帳下了!”
麴爽昨天那時,對氾寬的這番分析還是挺以為然的,卻不料今日張韶竟與禿發勃野等部聯兵向西苑城!這說明什么,說明張韶哪里是“不可能賣命支持征虜”?他分明就是在“賣命支持征虜”!曹斐出兵的時候,麴爽也是分了些兵馬給他的,現今麴爽在王城的部曲,僅比莘邇多點,也就數千步騎而已,而下張韶突然表面態度,站到了莘邇那邊,之前麴爽、莘邇雙方兵力的對比,立刻從麴爽占優,變成了麴爽劣勢,莘邇占據絕對的優勢了。
麴爽心中大罵:“豎儒!能耐全在嘴上!說起來頭頭是道,落到實處,他娘的,分毫不靠譜!”腦筋急轉,想道,“張韶與莘邇合兵,是我部的兩倍多!如果開戰,我必敗無疑,而我若敗,莘阿瓜外貌忠厚,手段實狠,以他殺宋方、逐宋閎、殺令狐京、貶令狐曲白身的毒辣,定不會饒我性命!罷了,罷了,當機立斷,智者所為,我當做個智者!”
他的震驚之色流露到了臉上。
令狐妍瞧出了端倪,雖不知他是為何震驚,卻不影響在此基礎上嚇他一嚇,引弓射箭,只聽“噗”的一聲,矢中麴爽坐車的車廂,箭尾的羽毛搖晃。
麴爽驚慌抬頭。
令狐妍捉弓挺身,杏眼生威,作色說道:“麴駒,你想身死族滅么?”
……
四時宮,朝堂上。
時近午時,宮外的戍將匆匆地趕到殿外,請求覲見。
左氏召其入殿。
那將神色倉急,說道:“太后,大王,有若干泮宮的學生,伏於宮外,拜叩不止,說、說……”
這兩件事來的沒一點征兆,左氏和令狐樂都是愕然。
左氏問道:“說什么?”
那將吞吞吐吐,說道:“那些學生們說,先前的隴西失陷,是因為且渠元光叛投秦虜,故此,責任、責任,隴西陷落、秦州危急的責任其實都在征虜將軍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