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呆了一呆,旋即反應過來,驚詫地問道:“安崇?”
金素弗說道:“是!”
趙興下意識地朝帳外看去,帳幕低垂,瞧不見外頭的夜色和情狀,不禁壓低嗓音,說道:“他怎么來了?……他不在陰平城中啊,他從哪里來的?……人現在何處?”
金素弗說道:“安崇的確不是從陰平縣來的,據他自己說,他是從莘幼著的軍中來的!”
“莘邇?莘邇的軍中?”趙興更是大吃一驚,說道,“莘邇率兵到了陰平了么?”
金素弗說道:“安崇說,莘邇部現下就在陰平縣西三十里許的一處谷地中。”
兩人正說話間,帳幕再次掀開,一個士兵捧著盆水入到帳中。
是受趙興的吩咐,給他取水洗漱的那個親兵。
看到了金素弗在帳內,這親兵知金素弗必是有軍務稟報趙興,倒是個有眼色的,便有心不作打擾,把盆放到地上,朝趙興行了個軍禮,又朝金素弗行了個禮,就準備退出去。
趙興說道:“且慢。”
那親兵問道:“大率還有何令下?”
“你過來。”
那親兵走到趙興的座前。趙興從胡坐上站起身來,往帳壁上一指,與那親兵說道:“你看那是什么?”親兵轉頭去看。趙興抽出刀來,砍到了這親兵的脖頸上。鮮血頓時濺出,噴了沒有防備的金素弗一身。那親兵一直很得趙興的喜愛,怎么也想不到,無緣無故地,趙興會突然殺他,扭回臉,驚恐地捂住脖子,啞啞的叫了兩聲,倒地死去。
金素弗僅是短短的一怔,就明白了趙興為何殺這親兵,說道:“大率是擔心他方才聽到什么了么?”
趙興英俊而年輕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蹲下身,用那親兵的衣服擦掉了刀刃上的血跡,回刀入鞘,站起來,坐回胡坐,若無其事地說道:“你把他的尸體拖出去,傳令部中,凡是無我軍令而擅自入我將帳、寢帳者,殺!”
金素弗應諾,拽著那親兵尸體的腿,把之拖出去到了帳外,將趙興的軍令大聲地說與了帳外的親兵們知道,隨后折回帳內,復完命后,仍舊湊到趙興的近前,低聲說道:“大率,那安崇現在我的帳里,大率是見他還是不見?如不見,那末將就把他殺了?”
趙興臉上陰晴不定,思考了好一會兒,問道:“安崇怎么到咱們營中的?何時來的?蒲獾孫、烏洛逵他們會有可能知道么?”
安崇身為異族,碧眼濃髯,在戎人、鐵弗匈奴的群中頗是引人注目,趙興有此擔憂也在情理之中。
金素弗說道:“這個粟特雜胡卻有心計,不知怎的,竟被他藏在了送糧的輜重車里,今天中午時,便隨車到了營中,然后直到入夜,他才從車中鉆出,偷偷地摸到了末將的帳中。蒲獾孫、烏洛逵兩人應是沒可能知道。”
所謂“送糧的輜重車”,這個“糧”不是秦兵自帶的軍糧,而是蒲獾孫率部到了陰平縣外后,循照慣例,即遣兵四掠,從鄰近的鄉野中搶擄到的民糧。若是軍糧的話,不但糧食本就裝好在車,而且外有輜重兵嚴加守備,安崇無論如何也是藏不到輜重車里的,但搶來的民糧就不一樣了,那四處劫掠的秦軍兵士,搶劫過后,免不了欺男霸女,作些奸淫之惡事,裝糧等物的輜重車就會偶爾出現暫無人看守的情況,便給了安崇悄悄藏到車中的機會。
安崇忽在營中,莘邇領兵已到陰平縣西的山谷中,這兩個消息,一個比一個震撼。
趙興反反復復地考慮了一番,心道:“莘邇二派安崇來見我,不外乎仍是為了策反於我。上次我阿父舉事不成,為氐虜所害,這次……?”他想了又想,說道,“安崇在你帳中?”
“是。”金素弗察言觀色,看出趙興似有見安崇之意,試探問道,“大率,要不我把他帶來?”
“不,我去你帳中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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