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圓融指如拈花,法相莊嚴地說道:“貧道已請得佛陀的賜福,善男女,聞之者、沾之者,悉得佛陀庇護,死亦可入佛國。”復攤開手,清水汩汩復流,他一邊沿著城墻行走,一邊把這清水灑到沿途的信徒、守卒身上。
守卒也好,信徒也罷,無不精神鼓舞,面對卷襲而來的拓跋戰士,再沒了害怕恐懼之人。
為了便於守卒的休息,城上搭建的有茅棚。
竺圓融轉了半圈,覺得水不太夠用了,便托辭需要靜坐養神稍頃,只帶了一個最為心腹的弟子入到一個就近的棚中,由他伺候著,掀開僧衣,把焚香、出水的道具取下,與這弟子說道:“張將軍給我的信中說,他的援兵馬上就到。我估摸著,咱們只要能把朔方縣守上一天,甚至半天,就足夠了。這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勞。事成以后,莘公對咱們必不吝厚賞。咱別的也不要,只求莘公,在朔方多建幾個大寺,以便於吾等能更好地普度眾生就好。到時,我給你一個!”
一個大寺,不止是寺廟,還有附屬於寺廟的土地、佃戶,以及在周邊地區的影響力。
那弟子感激涕零,說道:“恩師厚愛,弟子無以為報!”面現憂容,說道,“師傅,弟子有個擔心。”
“擔心什么?”
“師傅,你先對賀蘭延年的使者說,繼而剛才又對信眾們說,賀蘭延年將會殞命城下,可是師傅,只憑吾等,守城已不易,如何又能把他殺掉?他要是沒死在此地,這話可怎么圓回去?”
竺圓融笑著敲了下這弟子的禿頭,說道:“癡兒!”
“師傅,弟子哪里癡了?”
“我不是才給你說了?至多一天、半日,張將軍的援兵就會來到。我說的是賀蘭延年如不撤軍,兩日內必殞命城下,而今天或明天上午,援兵即至,想那援兵一到,賀蘭延年還敢再打我縣么?他那時絕對會撤軍的。這樣,沒到兩天,那他不死在此地,自也就不能講是我說錯了。”
他那弟子大徹大悟,佩服之極,說道:“師傅高明!”
城頭上起了喊殺、戰斗之聲,拓跋部的戰士開始了攻城。
竺圓融吩咐這弟子把道具妥善收好,自把寬敞的袖子扎緊,出到棚外,問從者要了一柄環刀直刀,收起慈悲的模樣,拿出金剛的厲目,舌綻春雷,大喝叫道:“殺!”挺刀直奔城垛。
竺圓融體格壯健,這提刀奔行的身影,端得是威風凜凜。
賀蘭延年時刻都在關注著城上的狀況,看到了竺圓融親上戰場,他再次吃了一驚。
“這……,這是和尚?”
賀蘭延年這就有些少見多怪。當下兵荒馬亂,和尚雖是出家人,一則為了方便云游傳道,二來也是為能自我保護,不乏勇猛善斗的。乃至數十年前,慕容鮮卑剛代替匈奴趙氏建國的時候,北地且有一個僧人,自稱佛太子,聚眾造反,號為“大黃帝”的,只是旋即被慕容剿滅。
竺圓融先以“佛法神通”振奮起守卒、百姓的士氣,繼又親自上陣,接連手刃了三四個攀到城上的拓跋戰士,一番雙管齊下,居然硬是扛住了賀蘭延年部的猛攻。
從上午打到下午,賀蘭延年再是嚴令,拓跋兵依舊不能破城。
漠中一戰,打敗了柔然名將溫石蘭,而下卻被一個和尚,擋在了小小的朔方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