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走了兩天,季和等到了沙南的軍營。
來回四五天,途中大部分的路程都在沙漠里,眾人風塵仆仆,個個臟兮兮的。季和吩咐且渠元光等人去沐浴更衣,但沒放那胡人少年離開,帶著這少年,一頭鉆進了自己的帳中。
且渠元光走了幾步,站住扭頭,朝季和的帳篷瞅了瞅,狐疑地想道:“該問的,路上季大人都問過了。這到了營中,季大人叫我等去洗沐換衣,他卻怎么領著這胡兒入了帳中?”那胡人少年年紀不大,長期的放牧,皮膚盡管粗糙,平心而論,模樣實在不錯,且渠元光想起了蒲茂鐘愛的那個青雀,不由心道,“莫不是季大人?……也好這一口?”
他與季和相識不久,對季和的愛好,還真是不清楚。
轉著齷齪的念頭,且渠元光抬腳,繼續往自己的小帳去,想道:“說起來,我弟男成端得相貌堂堂,惜乎武都一戰,他為我與蒲公斷后,料是戰死無疑了。要不然,季大人如真有此好,我卻可用男成投其所好!”男生是他的親弟,向來崇拜他,縱然涼薄,回憶起昔日與男成在盧水岸邊草原時的快活場景,元光亦略微傷感,切齒心道,“都怪莘阿瓜!如不是他強迫我盧水胡內遷,強迫把我盧水胡編為齊民,我也不會為了我的族人不受奴役奔逃大秦!男成也就不會死了!男成啊男成,你在天之靈,不要怨我,我有朝一日,定會殺了阿瓜,給你報仇!”
季和等到營中時,已是下午了。
這天季和沒有去見茍雄。
次日一早,季和喚上元光,帶著那少年,去到茍雄帳外求見。
茍雄還沒有睡起,過了好一會兒,帳內才有人打開了帳門,掀起了帳幕。
元光偷覷瞧見,開帳門、掀帳幕的是兩個女子。
這兩個女子扎著小髻,穿著如今唐胡婦人皆穿的花間百褶裙,胡人婦人現亦不乏扎髻的,只從發飾穿著,看不出她倆是何種族,然一人膚色白皙,鼻梁高挺,這是鮮卑人的特征,應是鮮卑人,另一個,就難以猜出族源了。但對這兩個女子的來處,元光是曉得的,秦軍和鮮卑、賀渾邪的部隊一樣,營中設有軍妓,此二女子,便都是茍雄部中的軍妓。
兩個女子屈膝跪在帳門內的兩側,請季和、元光和少年入帳。
等他們入到帳后,兩個女子膝行出帳,自返軍妓營去了。
茍雄沒穿外衣,只穿了個短褲,坐在榻上,打著哈欠,問季和,說道:“老季,聽說你昨天就回來了?”
季和答道:“是。”
“你去虎澤勘查地形,勘查得怎樣?”
季和說道:“如將軍所說的一般,虎澤的西、東、南俱為漠區,北距大河不足百里,南有一水,迤邐向南,約百里之長。”
“我好歹是朔方的太守,豈能不知朔方的地形?都給你說了,虎澤那地兒沒什么可看的,你不信我言,非要巴巴地跑上兩百里,看完了又怎樣?還不是我講的那些?老季,你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