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邇撩衣下榻,到地圖近處,笑與唐艾說道:“千里,你說吧。”
唐艾嘿然,倒無尷尬之色,遂翩然步至圖前,說道:“借明公佩劍一用。”
莘邇取下放置於墻角蘭锜上的佩劍,遞給他。
唐艾接住,找到地圖上的秦州三郡位置,拿劍指住,說道:“明公,朔方郡、秦州南北呼應,脅關中腹心,此兩地對蒲茂來說,俱是斷不能容久在我定西手中的。
“是以,艾以為,待蒲茂與慕容鮮卑爭鄴的此戰結束,不管他勝敗如何,他早晚都會再次北攻朔方,南謀秦州的。
“而秦州三郡離咸陽近,順渭水而東,六百余里可至,比之朔方郡,此州為我有,對蒲秦的威脅明顯更大,故艾料之,在朔方郡、秦州這兩個用兵方向上,蒲茂十之八九會先選秦州。
“這也就是說,等到鄴縣之戰結束,大概用不了多久,秦虜就會再攻我秦州了!”
莘邇同意唐艾的判斷,說道:“不錯。”
“觀今鄴縣之戰的局勢,蒲茂的勝面很大。他若果真獲勝,那么當他再次攻我秦州的時候,其軍已多河北之資糧、兵民為助,軍容更盛,又挾大勝之銳氣,則我秦州三郡,勢難保全。”
莘邇面色凝重,說道:“千里,此亦我之憂也!”
要非因為有此憂慮,莘邇也不會在剛打下朔方,朔方接連兩次大戰之后,就與羊髦、唐艾討論再度用兵關中這件事。
唐艾說道:“欲想保住秦州,消解明公此憂,惟今之計,只有一條,就是‘先發制人’。我定西當趁蒲茂圍攻鄴城,暫無暇西顧的大好良機,進兵關中,首先,搶占要津重鎮,為將來的秦州之戰,打下一個利於我軍攻守的基礎,其次,掠其百姓,充實我定西的民力、兵源。”
話說到這里,又繞了回去,莘邇躊躇說道:“道理誠然如是,奈何兵力不敷使用?”
“如打南安、略陽、天水三郡,得兩萬步騎,可如果只打南安郡,就不需要這么多了。”
“只打南安郡?”
“正是。”
莘邇細看地圖,重復唐艾的話,喃喃說道:“只打南安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