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內部、外部,反對的意見重重。
這個時候,莘邇的使者高充到去,二度邀請桓蒙共伐關中、洛陽,實際上,是給了桓蒙一個極大的支持,所以,話回前頭,莘邇的這一道二度邀請,確是符合桓蒙的政治利益的,也因此,桓蒙叫習山圖當面質問莘邇的話盡管不客氣,但習山圖下邊說的,就很入莘邇的耳了。
習山圖將桓蒙的回書奉上,說道:“桓公覽明公之信后,召聚軍府群僚,暢作議論,最終決定,愿與明公兩路出兵,明公攻關中,桓公擊南陽、洛陽。”
謝執等反對桓蒙攻洛的一個重要理由是,如於此時攻洛,蒲茂必會旋師相救,那么攻洛就會很難,但現在有了定西攻打關中,相比關中腹心之地,蒲茂要救,也只會先救關中,或至少會分出部分兵馬去援關中,這樣一來,荊州“光復洛陽”的壓力就沒有那么大了,——桓蒙就是以此為由,“說服”了那些反對者。
當然,這些荊州內部討論的話,不必對莘邇細說,而且也不能細說,若是細說了,那莘邇極有可能就會回敬桓蒙一句:到底是我從中獲利,還是你從中獲利?因此,習山圖把此節忽略了過去,只說了桓蒙、郗邁等與屬吏中反對者們討論、爭辯后的結果。
莘邇亦無興趣刨根究底,問習山圖,桓蒙與其群僚“暢作議論”的過程,知道了桓蒙同意聯手進兵這個結果,就足夠了,他大喜,問道:“出兵的時間,桓公可有異議?”
“桓公無有異議,就按明公信中所提議之,八月底、九月初,一起出兵!”
“好啊,好啊!”莘邇展開桓蒙的回信,細細觀看,回信不長,主要就是習山圖說的那些,看罷,莘邇抬頭問習山圖,說道,“此信何人所書?”
“桓公口述,參軍郗邁手書。”
與通常信件的楷、行諸體不同,桓蒙的這封回信,用的是草書,觀之如龍飛鳳舞,而不失緊湊秀美,著實可稱上品。莘邇贊道:“久聞高平郗氏善書,與王、謝、庾諸書家名族齊肩,并著稱江左,果不其然!郗參軍的這一手草體,幾可與王江州匹敵矣!”
“明公尚未知么?王江州,今已遷右軍將軍。”
“哦,是么?傅公,去年我在你家,有幸見著了王右軍的一道草書,你還記得么?我當時喟嘆良久,自慚不能比之一二。”
外使面前,莘邇改了“老傅”的慣用稱呼,換了“傅公”尊稱傅喬。
傅喬應道:“下官記得。”
莘邇說道:“習君,我勞煩你件事,我聞王右軍與桓荊州為友,交往密切,你回去荊州以后,幫我向桓荊州討些王右軍的筆跡手書,可好?”
習山圖答道:“右軍書跡,於江左亦千金難求,桓荊州珍之,輕易不示人,在下盡力而為。”
莘邇把郗邁手書的此信疊好,當著習山圖的面,令從吏拿給傅喬,笑道:“老傅,你喜好書畫,郗參軍的手跡,在咱們定西這還是頭次見到,你且拿去,做個拓印,收藏家中罷!拓印完后,再把此信原件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