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邇說道:“此話怎講?”
“內,就是加強對秦州境內唐胡百姓的治理,安定內部;外,就是外部尋找援手。”
“你細細說來。”
“內部治理這塊,一方面,還是那些已經在施行的成策,比如繼續遷徙四郡的羌豪到東南八郡,把我內地的唐人、雜胡與北山鮮卑等部的一些遷到此四郡等等,另一方面,髦愚見,釋此四郡內的原蒲秦之兵戶為編戶齊民、設立郎將府,和給清查出來的原蒲秦之官私奴婢、佃客、部曲,以及流民入籍、分田的等策亦可著手推行了,爭取年內完成,以助建威備戰。”
“釋此四郡內的原蒲秦之兵戶為編戶齊民、設立郎將府”,這一點無須多做解釋,蒲秦這些胡人政權在采用族兵制的同時,對境內的唐兵,沿襲唐制,亦是用的“兵戶制”。
不過卻是說了,在秦州這樣的新得之地,推行莘邇新定的“釋兵戶為編戶齊民”及“設郎將府”等制,會好推行么?實際上,在秦州四郡推行這些制度,反而比在定西內地推行容易。原因很簡單。因為這些新得之地,不屬於定西權貴“既得利益”的范圍,即使有利益受到損害的,那受損的也是原本蒲秦的官吏、貴族,這當然就無所謂了。
“清查出來的原蒲秦之官私奴婢、佃客、部曲,以及流民入籍、分田”云云,這句話指的是莘邇眼下只針對秦州四郡、朔方郡、漢中郡等蜀地推行的一項新政。
便是把這六郡多地中本屬蒲秦、李蜀官廨、權貴豪強所有的官私奴婢、佃客、部曲這幾類統統放為編戶齊民,和把此六郡多地中的流民重新入籍,同時給他們分田地、給牛、給農具。
官司奴婢等幾類民口,與兵戶、吏戶是一樣的,原先都是不入州縣編戶,名不在國家的戶口版籍上的,換言之,這幾類民口都是政府或豪強權貴們的“私附”,不要小看了這些“私附”,覺得他們的人數可能不多,實則他們在當地民口中的數量是占了不小比重的,秦州四郡的編戶齊民共近萬戶,而當地官私奴婢等這幾類人口的總數差不多是秦州編戶齊民總數的將近兩成,也就是近兩千戶,上萬人了,又秦州此地連年戰火不斷,境內的流民不少,經查出的流民人數已有數千,上萬加數千,已是近兩萬人,這么多的人口重新歸入秦州州府的掌控,本地豪強的利益固是受損,但秦州州府的力量,亦即唐艾所能掌控的民力卻是明顯變多,而且這些民力得了田地,脫離賤籍,成為了良民,也是相當可以信用的,這當然就有利於唐艾能在蒲秦將來的進攻中,更好地守衛秦州。
——卻說,秦州四郡,與隴州東南八郡的面積相仿,卻怎么州內的編戶齊民只有不到萬戶,才五萬來口?這乃是因為一則即官司奴婢、佃客、部曲之類,沒在戶籍中,二來,則是因為秦州四郡的羌人等胡也不在政府的戶口版籍上。對羌胡等部人口的情況調查,北宮越、張道崇等還在進行中,現在還沒有一個整體的數字出來,但預測差不多應在萬戶,五萬口上下。
是否把這些羌胡也上戶口版籍?莘邇是有這個打算的,但執行起來很難,現下還在討論中。
這且不說。
只說羊髦說完了“內外兩面”的內面,接著說外面,說道:“外部尋找援手,髦意便是此前與明公提起過的,可借桓荊州在蜀中的駐兵,牽制關中秦虜,協防我秦州四郡。”
只靠定西自己,是不好抵御蒲秦的大舉進攻的,這一點是莘邇等人的共識。
既然如此,便可以向外尋找幫手。桓蒙打下蜀地后,表周安為鎮西將軍,令他率部鎮戍蜀中,周安帳下現有步騎兩萬人上下,其中部分是他的本部兵馬,部分是原李蜀軍的降軍。周安的轄地在秦州、關中以南,與秦州、關中俱接壤,這明顯是一支秦州可以借用的外部力量。
那么,問題就只剩,周安,或者說桓蒙會愿意幫助定西守衛秦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