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茂笑對孟朗說道:“無怪孟師素來賞識季卿,季卿此換南安、改攻漢中之策,確然妙也。”
季和謙虛地說道:“微臣性愚鈍,管窺之見,不足以當大王謬贊,若論國之干城,我大秦雖人才濟濟,還是得當數孟公,微臣只是愚者一得。”
孟朗察覺到蒲茂好像有心事的樣子,問道:“大王,臣敢問之,為何似心情不佳?是覺得季和此策還有可磋商的余地么?”
“季卿此策甚好,孤兄、呂明兩人還沒有到,孤尚未下令其二人與姚桃率部潛還關中,攻復南安之旨,正好可以改變方略,也不算是孤‘朝令夕改’矣!”蒲茂小小地開了個玩笑,隨后起身,到帳中踱步,說道,“不過孟師真是知孤,孤確然心情欠佳。”
“敢問大王,這是為何?莫不成,是誰惹大王不快了?”
“還能是誰!便是賀渾邪!”
孟朗問道:“賀渾邪怎么了?”
“孟師不是奏請孤,給賀渾邪下旨,令他把張實給孤送來么?”
“是。大王,賀渾邪狡殘之屬,譬如豺狼,雖然兇悍,其帳下高力誠然能戰,然其貪利短視,強則凌弱,敗則不以降附為恥,實無遠略,且其羯胡,相貌與我中土唐、氐、鮮卑諸種有別,異種是也,他之所以能夠立足於徐,靠的多是張實的幫助,張實如能入秦,為大王所用,則徐、青之地,不戰而可平之矣!此是臣為何奏請大王,令他送張實前來的緣故。”
“這個緣故,孤自知也,但是孟師,賀渾邪給孤回復的上表今天上午才剛送到,你猜他在表中怎么說的?”
“難道是他拒絕大王的令旨,不肯把張實送來?”
“可不是么!”蒲茂的臉上浮現怒色,說道,“他居然在表中說什么,張實患了病,不能遠行,說等他病好了,再給孤把他送來!這一看就是捏造的瞎話,他這是在糊弄孤!”
“大王,他不肯送張實來,也不奇怪。正如臣適才所言,張實乃是他立足於徐的依仗,聽說他對徐地的唐士,尤其是從青州擄掠到的士人,毫無敬重之態,竟是把之與隸卒同等相待,弄了一個君子營,將這些士人編入營中,行動不得自由,用之召來,不用揮去,處之賤甚!卻獨對張實,敬重非常,以致不呼其名,呼其‘右侯’,他拒絕遵旨,在臣的意料之中。”
“那你還叫孤給他下旨?”
蒲茂的語氣并無責備之意,孟朗也不因此驚懼,他不緊不慢地笑著說道:“大王,賀渾邪雖然拒旨不從,但大王求賢若渴之名,今必徐士盡知矣!”
蒲茂頓時恍然,說道:“孟師,你請孤下旨召張實,不是為了真的把張實召來,是為了幫孤揚愛才之名於徐?”
“大王,就像臣方才說的,賀渾邪之所以能得以立足於徐,靠的是張實等士,靠的是他帳下的高力,他在徐州是沒有什么民心的,如今大王敬賢好才的美名,只要能在徐州傳開,徐、青之地,只等我軍滅掉了慕容氏、解決了定西的威脅,便可得之矣!
“此外,大王下旨給賀渾邪時,隨旨有厚禮,於旨中明言,是專門送給張實的,旨已殷勤相召,復有重禮饋贈,而我大秦國勢蒸蒸日上,識時務者,是稱俊杰,說不定,賀渾邪就會由之而疑張實,此為離間計,這也會有助於我王師來日之取徐地!”
“孟師。”
“大王,臣在。”
蒲茂由衷贊佩地說道:“師真走一步,看三步,深謀遠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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