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卷紙被張僧誠攥了一路,濕津津的,外邊全是他的手汗。
莘邇展開來,紙上密密麻麻的,寫的全是數字,單從紙上看,完全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此用的是莘邇編造的“反切碼”,每個數字對應一個固定的字,前一字的聲母合以后一字的韻母,組成一個新字,倒是不需莘邇再來破譯,紙的背面已有張僧誠譯好的內容,他細細地看了一遍譯寫出來的文字,便是張僧誠適才說的那些。
看完,莘邇把紙放到邊上,喚侍吏取來毛巾,擦了擦手。
張龜一瘸一拐的,總算在兩個侍吏的攙扶下,到了堂外,氣喘吁吁地說道:“下官張龜,求見明公。”
“長齡,快進來吧。”
張龜入堂,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
莘邇吩咐他落座。
待張龜坐下,莘邇將毛巾還給侍吏,借這么會兒的功夫,他捋了捋思路,說道:“主將蒲獾孫,偏裨姚桃等,步騎兩到三萬,南攻南陽,……這個消息很突然啊。”
張僧誠說道:“是啊,所以接到此情報后,下官與長齡就趕緊來稟報明公。”
“卿二人對此怎么看?”
張龜、張僧誠是從中臺來的,中臺距莘公府不遠,與其坐車,還要等著車子備好,尚不如徒步過來得快,故他倆乃是步行而來的,為了追上張僧誠的腳步,張龜盡了最大的力,額頭此刻都出了汗水,他接過堂中從侍遞上的毛巾,略微擦了下汗,把心神穩住,說道:“明公,龜愚見,這十之八九,是蒲茂、孟朗的詐我之計!”話里猶喘著氣。
“哦?此話怎講?”
張龜說道:“蒲茂正用兵於陽平、廣平,忽然分兵南下,且不是少數兵馬,而是兩三萬步騎之多,這不合常理!此其一。南陽郡盡管地勢緊要,然桓荊州部現屯南陽的只有兵馬萬人,對洛陽等地,并不能造成巨大的威脅,換言之,不值得蒲茂於攻陽平、廣平未下之際,分兵往攻,此其二。這支秦軍的主將蒲獾孫,久鎮天水,偏裨姚桃、冉僧奴、呂明,或與南安的羌酋熟絡,或是武都、陰平羌酋的舊主,或與我軍嘗戰於隴西,均與我秦州有關,此其三。”
“長齡,你的意思是?”
“這不但是龜的意見,也是張尚書的意見,龜與張尚書皆以為,這極有可能是蒲茂的聲東擊西之計!明攻南陽,其意實在我秦州。”
“所以你兩人就匆匆忙忙地給我報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