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安關中的守卒看到了他們的撤退,趕緊報給陰洛。
陰洛因為缺乏情報,不知他們為何撤退,登高望之,復見其旗幟整齊,行軍陣型有條不紊,不顯混亂,遂生疑心,懷疑這會不會是呂明、季和的誘敵之計,故意裝作撤軍,以誘他出關,從而野戰取勝?因此再三猶豫,終是沒有出關追擊,目送著他們遠去而已。
秦軍離了陽安關,向東而去,路上絡繹接到斥候再探得來的有關南、東那兩支敵援的情報。
“將軍,小人等冒死接近,已探查分明,南邊那支打著蕭尊儒旗號的來援之敵,步騎實無五千之數,其軍中多是裹挾的百姓。此軍現距陽安關二十里許。”
昨天下午接到南邊有敵來援這道情報時,季和就犯疑,他認為蕭尊儒是絕不可能來援漢中郡的,對這支兵馬的來歷,他當時已有隱隱的猜測,此時聞得這道補充情報,昨天的猜測變成了判定,他語氣確鑿地說道:“將軍,此路敵援,不會是蕭尊儒所部,必是張景威所率!”
“張景威?”
“他敗了后,應是沒有撤回梓潼三縣,沿途裹挾百姓,偽舉蕭尊儒旗號,以圖恐嚇我軍罷了!”
回想張景威守營時的堅韌不拔,季和的這個猜測是極有可能的,呂明點頭說道:“卿言有理。”又生惋惜之情,說道,“要是隴西、南安未敗,能夠為我部吸引住武都、陰平、漢中援隴西的兵馬,使我部可以旁顧無憂地全力攻打陽安關,張景威手下敗將,殘兵敗卒,何足為慮?陽安關,我遲早都能打下!整個的漢中郡,遲早都是我大秦的土地!”
又一條關於東邊來敵的情報送到:“東邊來敵,或是已知我軍東撤,不再前行,停駐於定軍山北,做觀望之態,現距我軍三十余里。”
呂明問道:“南邊那支敵援,料是張景威部,方平,東邊這支‘滿身膽’,是誰人所部?這支兵馬從東邊來,東邊只有巴西郡,難道是程勛的兵馬?”
能夠猜出南邊敵援的來歷,對東邊這支敵援的來歷,季和卻是猜測不出,他百思不得其解,說道:“程勛乃江左之將,非定西所屬,且我已去書嚇之,常理而言,他斷不會來援漢中的,這支來援敵軍,沒有打程勛的旗號,這也證明,這支兵馬不是程勛所部,然此軍從東來,看來路卻又確是像巴西郡之兵,到底怎么回事?和想不出。”
一邊嚴密監視這兩支敵軍和陽安關陰洛部的動靜,一邊向東撤退,一日多后,到了褒中縣。
為了守住陽安關這個連通武都、陰平郡的重地,陰洛把能調用的兵馬都帶去了關內防守,因而褒中縣的守卒不多,——事實上,南鄭等縣,現下也幾乎都是空城一座。
秦軍到了縣外,奉呂明、季和的命令,順帶手,把褒中的縣城攻下,入城搶掠一番,隨之,放火燒了褒中縣城,擄了當地的百姓千余戶從軍,然后才進入褒谷,北撤回關中去了。
……
呂明、季和部撤走的次日,一支兵馬來至陽安關下。
陰洛眺看,見這支兵馬打著蕭尊儒的旗幟,納悶不已,出於謹慎,叫守關的戍卒戒備。
不多時,數騎沿道入山,徑到陽安關前。
數騎最前之人,身形矮小,面裹創紗,陰洛視之,是張景威。
“景威?”
“府君。”
陰洛站立關上,張景威騎馬關下。
近處關門前的路上,斷箭遍地,血跡斑斑,猶有未搬走的敵我兵士尸首隨處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