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此前未曾有幸得睹智師編纂的僧尼戒律,故實是有此犯戒之為。”
“我還聽說,你的妻妾被寶掌部中的兵士搶去了?”
這些都是唐艾在信中告訴莘邇的,唐艾寫這些東西,是將之當做個趣事來講的。
釋法通老實地答道:“是。”
“你想不想她們?”
“……小僧已知我定西的僧尼戒律,自是不會再行違戒之事!”
莘邇笑吟吟地說道:“道武,俗世人也,我可奏請朝中,授官與之,以獎其慕義投附之誠,你是出家人,無法授朝官給你,這樣吧,我就給你個特權,許你娶妻納妾!也算是朝廷對你的獎勵了。只是你被搶走的妻妾,怕是不好還給你嘍。我這兩天給你另配一門親事就是。”
釋法通遲疑了下,支支吾吾,說道:“好叫明公得知,被搶走的小僧拙荊,委實是小僧心頭的摯愛。明公若果欲許小僧娶妻納妾,小僧亦不敢勞明公另給小僧聘妻,把那、把那小僧拙荊還給小僧,小僧便感激涕零了。”
“你還不知么?你的拙荊已被搶走她的那個兵士,好像是叫、叫……陳臘,娶進門了。現已是陳臘之妻,我怎好把她奪回,再還給你呢?你就等消息吧,這兩日,必叫你另得嬌妻!”
釋法通無法,只好應道:“諾。”
卻統領萬民,手握數千精卒如姚桃者,又或嫁給和尚,后被掠走,被迫改嫁的釋法通之前任妻子,再又或釋法通這個和尚,無論是尊是卑,是男是女,是胡是唐,是俗家人,還是出家人,於此亂世之中,都是身不由己,隨波浮沉罷了。
莘邇拿住釋法通寫就的書信,將之封好,喚外頭的乞大力進來,吩咐說道:“擇人即刻出境,把此信送去給姚桃。”
乞大力雄赳赳地大聲應諾,拿住書信在手,轉身出堂,去辦此事,路過釋法通時,乜了他眼,心道:“這和尚,光著個腦袋,口口聲聲‘小僧’、‘戒律’,卻是個六根不凈的!比起道智、鳩摩羅什這等高僧,著實差遠了!他娘的,居然有妻不夠,且有一妾!比老子都強!”
乞大力之妻雄健,堪比男兒,他是個懼內的,如今有了勢、有了錢,買到家中的婢女是有幾個,偷著摸的,他確是能吃到些腥,但正兒八經納為妾的,還是一個也無。
不提乞大力的小心思,等他出去后,莘邇又問了釋法通些江左的事。
釋法通在江左的時候,名氣不是很大,只能算是二等的“名僧”,姚國等又是羌人,接觸不到太多的江左權貴、名士,故是他對江左朝堂中的事和江左的名人們,知道、了解得不多。
莘邇問了幾句,察覺到了這點,也就不再多問,改而問他些江左的風土人情。
對答了會兒,釋法通也不知是剛剛想到的,還是方才沒有機會說,趁著莘邇口干飲茶的機會,驀然問出一句:“明公,有件江左近日的大事,不知明公可知?”
“什么大事?桓蒙彈劾殷蕩,殷蕩被免職為民,流放東陽郡的事么?”
“不是這件事。”
莘邇喝著茶,問道:“那是什么?”
“小僧聞說,江左唐國的天子,於月前患了重病,臥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