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與建康朝廷不和。就像他說的,江左豫州的那個西府兵現今屯於荊州東界,擺出了虎視眈眈的姿態,這必然會對他攻打南陽造成一定的不利影響。
唐艾搖了搖頭,說道:“也不能說荊州兵不如秦虜。明公,這得看蒲茂會遣派誰人為將,往援南陽。”
莘邇立刻明白了唐艾的意思,說道:“不錯!南陽告急,蒲茂一定會遣兵往援,而他遣派的若是德高望重之氐酋,便就罷了;可如果他遣的是慕容瞻、姚桃之流,那么‘諸將相和’、‘各營兵士相和’這兩點,只怕就會出問題。”
張龜已經看完了桓蒙的來書,在聽莘邇和唐艾說話。
他聽到此處,捻須說道:“慕容瞻、姚桃降將,蒲茂待之雖厚,然包括已故的孟朗在內,偽秦朝野上下、軍中將士,忌憚或輕視他倆及他倆所部的為數眾多。蒲茂要是遣了慕容瞻或者姚桃率部往援南陽,他兩人不一定會盡全力是其一,南陽守將亦不見得會肯與他倆密切配合是其二,‘人和’,就將為桓荊州有矣!”
卻是說了,江左君臣不和,於諸多的“人和構成”中已占一條,則即便慕容瞻或姚桃與南陽守將不和,那么他們也只是占了一條,亦即,彼此各占一條,這豈不應當是打了個平手?為何張龜說“人和”將為桓蒙所有?
原因很簡單。
君臣之不相和,是政治因素;諸將之不相和,是軍事因素。
短期來講,決定勝敗的關鍵,不是政治因素,而是軍事因素,又而桓蒙此攻南陽,明顯將會是一場短期的戰爭,不會是曠日持久的僵持戰。
所以,張龜乃出此言。
唐艾頷首,說道:“正是!”
莘邇尋思了會兒,說道:“卿二人所言有理。這么說,桓荊州能否打下南陽,勝算乃是在蒲茂,要看蒲茂會遣何人為將,往援南陽了。”
唐艾搖著灰白色的羽扇,說道:“蒲茂若遣慕容瞻或姚桃為將,桓荊州之勝算,就有七八成;蒲茂若遣氐酋為將,桓荊州之勝算,便不到五成,——畢竟,豫州兵現在正逼臨於荊州的東界,并且一戰功成、已然證明了其戰力的北府兵隨時可以西赴豫州,與豫州兵合攏,荊州方面的壓力很大,故桓荊州是不可能長期地引率主力在外,久圍南陽的,至多一個月,若仍不能克城,艾料之,桓荊州極有可能就會不得不撤圍還荊。”
蒲茂會遣何人為將,往援南陽?
這是莘邇、唐艾、張龜,都無法預料到的。
盡管通過滅蜀此戰,桓蒙威震海內,可他此前也有過爭南陽不利的過往。
又他究竟能否打下南陽,這也是莘邇、唐艾、張龜無法預料到的。
既然預料不到,莘邇也就不再多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