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收時節,中午休息的時間很短,幾乎大家伙兒吃完午飯,休息十分額二十分鐘的就開始往麥田地里趕。
在這十分二十分的時間里,男人們也不回家,在生產隊大院兒里找一個涼快的地方坐下來抽一根旱煙,閑聊一會兒就當休息。
女人們就要辛苦得多,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孩子的小媳婦們,趁著這一會兒還要回家去看看孩子,喂喂雞,喂喂豬。
人們常說,男人養家戶口比較辛苦,其實女人也不輕松。
林蝶衣吃過飯,找了一個涼快的地方休息。
看著滿院子的人總覺得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兒,想了想,明白了原來是今天沒有人找她茬兒。
王紅瑛沒來,跟在王紅瑛身后起哄的人今兒似乎也特別安靜,為啥呢?
害怕胖美妞大姨跟著他們的后屁股罵她們?
這還真是欺軟怕硬。
蔡珍珠這些日子累著了,南大壕那活兒不好干,男人都吃不消更何況是一個女人。
也許正因為蔡珍珠被整得有點兒慘,所以,大家伙兒,尤其是知青點的人都有些同情蔡珍珠,本已經被孤立的人這些日子已經又一次的融入到知青們的群中去了。
不過,即便知青們對待蔡珍珠的態度有所轉變,但是,知青們仍然不敢明目張膽的為蔡珍珠出頭,尤其是,上一次開大會的時候被支書大姨夫收拾以后,更是輕易不敢得罪林蝶衣。
林蝶衣往知青那邊看了一眼,別人還好,蔡珍珠和陳軍的眼神都有些怨恨。
尤其是蔡珍珠,看著林蝶衣的眼神,就似著了火一般憤恨。
林蝶衣咧嘴一笑,看來以后還有的鬧,明搶易躲,暗箭難防,蔡珍珠這人總有辦法攪風攪雨,這人如此恨她,看來,她仍需小心。
除了王紅瑛和蔡珍珠,經常欺負胖美妞的周香玲也沒有來,那人一到農忙季節就犯病,不是胳膊疼就是腿疼,反正總有理由逃過勞動。
其實,與其說周香玲的演技騙過了胖美妞姥爺不如說胖美妞姥爺對她的縱容。
作為村里唯一一個衛生員,他賺的工分向來都是村里最高的,再加上不時的出去給人看看病,賺些外快,再偷摸的賣點兒藥材,偶爾的還會去黑市賣幾只山野雞,所以,胖美妞姥爺家的條件不錯,他們家也不差周香玲,周棟梁以及胖美妞小姥姥三個人的工分。
不過……林蝶衣想以前胖美妞姥爺家有胖美妞幫著干活兒,幫著采草藥,幫著抓山野雞,現在,一家人只指著胖美妞姥爺一個人賺的那點兒工分夠他們一家人吃飯的嗎?
夠嗎?
林蝶衣低頭一笑,夠不夠關她什么事?
林蝶衣正胡思亂想呢,突然感覺有一道目光一直盯著她。
不由得猛的一抬頭,看見角落的那個老人愣了一下,那人似乎沒有想到林蝶衣能如此敏銳,不過,那人很快若無其事的朝著林蝶衣點了點頭。
那人住在牛棚里,林蝶衣見過幾次,每次去大姨家的時候都會看見他站在牛棚外面,有時候是鍛煉身體,有時候就是站在那里朝著遠處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時候,林蝶衣甚至覺得他在觀察她,不過,也許這是她的錯覺,畢竟他們從沒接觸過,即便在胖美妞的記憶里,他們也從不曾說過話,即使有那么一兩次胖美妞看著他們可憐偷偷摸摸的給他們送了兩只山野雞。
這人應該姓孟,支書大姨夫總是叫他孟老。
以前支書大姨夫說過,住在牛棚里的三位老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可是,命運作弄,即便是再不普通在國家的大形勢下也毫無辦法。
支書大姨夫只是一個小官,也不敢和上面對著干。
牛棚里的那三個人是上面的人親自押送到上河村的,剛開始的時候也有革委會的人過來過問,漸漸的也不知道因為什么上面的人不再關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