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一個曬鹽槽,里面已經凝結起了一層白花花的鹽,晶瑩透亮的很是漂亮,而且非常的細膩。看起來很象現代鹽廠制過的精鹽――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海鹽沒經過精制工藝就能達到這個水平,起碼在他是從沒看到過。用手指點了一些放入口中,比帶來細鹽要淡許多,入口即化。
不知道氯化鈉的含量怎么樣。這里沒有儀器,分析不了。不過王洛賓知道就憑這種鹽的賣相,不愁不是搶手貨。
但是這個地方居然如此的窮困,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古代勞動人民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啊。
正發著感慨,忽然看到有一行人也在向堤岸上走來,為首的人騎著馬--這在本地是很少見的事情,后面尾隨著一大群的青衣人物。譚村子一看,面上浮出即害怕又厭惡的神情,他轉頭對王洛賓說:“是茍大戶。”
“茍大戶?”王洛賓依稀記得這個名字,從哪里看來得已經忘記了。
“嗯,嗯。”譚村長似乎怕這大戶的厲害,連多和他說一句的功夫也沒有,匆匆的就迎了上去,叉手行禮,彎腰曲背,態度十分的恭敬。
王洛賓不知道這茍大戶是什么人,不過從譚姓村長如此的恭敬又害怕的模樣看,此人定非善類,十有八九是本地的土豪惡霸,他們現在勢單力薄,很難與這樣的人直接打交道,干脆就在堤壩上看著。
只見騎馬的人做連連呵斥狀,譚村長又是作揖又是打躬,似乎是在哀求什么,這樣的活啞劇演了一會,譚村長垂頭喪氣的領人往村里去了。竟把他們丟在堤壩上不聞不問了。王洛賓忙將這個情況用對講機通知了還在村里搬鹽的人,要他們注意戒備。
但是來人顯然沒敢來招惹他們,短衣髡發海賊的厲害,如今在臨高是婦孺皆知。又過了好一會,村長才回到堤壩上,愁眉苦臉的把他們引回村去。
熊卜佑打聽了半天,才算把事情的原委都搞明白了。原來按照官府的規定,鹽場是采取折色繳納的制度。也就是說鹽丁們并不需要直接向官府繳納額定的鹽,而是將鹽折成米或者銀子。舊年的規矩是每一引折合米一石,后來,又把折米改稱了折銀:先把鹽折合成米,再按米價折合成銀子。馬裊鹽場的鹽額是“一千四百一十七引二百三十斤”,折色米就是一千四百多石。折色銀按天啟崇禎年的行情就得要近二千兩。
鹽課折色繳納對鹽丁們來說有一定的好處:生產不再受官府的監督控制,只要按時繳納鹽課,基本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日以繼夜的獻身大明的鹽務事業了。出了鹽之后,自然會有商人來購買,若是鹽曬得多,行情又好,那么日子還過得不錯。有人嫌曬鹽太苦的,用經商或者墾荒的收入來繳鹽課銀的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