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胡說了。”郭逸有點緊張的四下一瞥。閣子里一個人也沒有。“沒有臨高,也就沒有廣州的一切。你這點都不明白?眼下廣州危機四伏,難道你想被抓到牢房里吃板子戴枷鎖跪鏈條?”
說到這個的時候裴莉秀畏縮了一下,她有點遲疑道:“不會吧……我看大明的官兒還挺有風度的,一個個挺會憐香惜玉的。”
“你要落到了官府手里,就知道獄卒是怎么‘憐香惜玉’的。”郭逸心里冷笑一聲,別說現在是17世紀,就是21世紀,專政機關里走一圈喝杯茶也夠你受得。PEPI真是一天到晚風花雪月的忘了是什么年代了。
郭逸知道再和她談下去毫無意義,不過她既然還在這里堅持,就能吸引住很多人的眼光,目的也就達到了。他又關照了PEPI幾句。起身到后面的安全屋去了。安全屋里夏荷正在燒文件。他知道這個女孩子其實是政保總局機要班的畢業生,受過專業訓練,辦事非常牢靠。當即又囑咐了她幾句。
這時候,他的一個專門辦理秘密事情的小廝來小聲稟告他:都已經準備好了。他才到了裴利秀的閨房中――這里早就預備好幾套仆役伙計穿得衣服鞋帽給他換上,又在臉上抹了些油灰,這才悄悄的打開房中暗門,從一道秘密的樓梯下到后院。這里早就有張信派來的兩名保衛人員候著。
廣州站的保衛部人員是從起威鏢局選拔來得年輕人,經過考察之后秘密到過臨高接受過培訓。在組織體系上自成一格,和起威鏢局的關系不多。
三個人夾在一群伙計廚子之中悄悄的離開了紫明樓,沿著后巷走到大街上七轉八拐到一處無人之地,確認無人相隨,郭逸才坐上了一頂早已等候好的轎子。
這樣人人都知道他是去了紫明樓,晚上是在自己的侍妾那里過夜了。過去根本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現在他卻不得不十分的謹慎。
轎子沿著小街走了許久,抬進了一處黑黝黝的小院之中。此處是當初他置辦的一所院子。有機密事宜要辦的時候就在這里和人秘密約談。
他今天要約見孫可成――孫可成的起威鏢局是廣州站的支柱之一。但是起威的半獨立的地位讓郭逸對他們的態度產生了極大的憂慮。起威雖然整個財務被廣州站所掌握,但是里面的人大多沒有經過臨高的甄別和政審,他不得不防著孫可成或者他手下的徒子徒孫們突然叛變,倒向官府――鏢局一貫自命做得是“正經買賣”,對官府是言聽計從的。
孫可成的態度如何,他今天一定要摸清楚。這事關未來的合作――在全國布局的規劃圖上,起威鏢局也是重要的一部分。
孫可成已經在屋內等他,見他易容換裝而來,頓時愕然。
“郭東主,事情已經變得如此緊急了么?”孫可成也顧不得客套了。官府要對澳洲人動手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總在十天半月之內,必見分曉!”郭逸毫不避諱可能發生的事情,“我自然是要避一避這個風頭的,只是起威鏢局向來和我們來往甚多,恐怕會牽連你們……”
“這個不礙事。我自有辦法。”孫可成擺手,“你們怎么辦?”
看他的樣子頗為真誠,郭逸故意道:“我們準備先在這里躲一段日子。”
“東主,你不要說這樣見外的話了。”孫可成搖頭,“這所小院子能住幾個人?你們人丁又多。不若住到我那里去好了。我早先在鄉下置了幾處田宅,你們有多少人去住都使得。”
郭逸不置可否,只說還有許多事情要料理,可能先會再這里藏身一階段。等事情了了再做打算。
“這且不談,一旦官府對我們不利,你們怎么應對?”他問。
“不要緊。我們護院走鏢,就是和有錢有勢的人打交道。總還有點薄面,不會鬧僵了。他們下任的時候搜羅的錢財女人還指著我們護送還鄉呢。”孫可成道,“查辦了起威與他們又有什么好處?鏢局里的銀子財貨都是別人的。難道大人們要自己去走鏢送貨開客棧么?”
“不錯。”郭逸點點頭,“不過起威這一關恐怕也不會這么容易過去。”
“起威的事情東主您盡可以放心。”孫可成點了點頭,“沒有東主您當時拉我們一把,起威不過是家朝不保夕的小局子,如今也成了廣州城里的大字號。幾百口子人靠著吃飯過日子,起威上下從來都是感激不盡的。雖說起威不敢犯王法,也不是只知道磕頭的糊涂蛋――世上的是非對錯我們一個個心里明鏡似得……”
盡管摸清了孫可成的態度,而且孫可成的為人他也是相當的有把握,但是郭逸依然不敢把最要緊的部分交給他保管――他可靠,不等于他手下的所有人都靠得主。考慮再三之后,他決定讓孫可成照顧本地的伙計工匠,順便再隱匿一部分從臨高調來的工作人員和粗重財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