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髡賊如此折辱我等士子!”錢太沖憤憤道,“我等……”一時間又前景語塞。他們如今還能干什么呢?要殉節的話,在澄邁就自殺了。現在是人家的階下囚,只能聽憑對方擺布。
呂易忠這會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年齡偏大,給凈化這一折騰之后只有喘氣的份了。他躺在床鋪上暗暗悔恨自己干什么要出“剿髡”的主意,又做什么貪圖將帥饋贈和戰后的戰利品答應王尊德去當什么“監軍的幕僚”。這會恐怕連小命都要沒了。
比起其他人,呂易忠知道自己的前景更加暗淡。他是對付廣州站的幕后主使,這點恐怕髡賊早就知道。這么大的一筆產業被毀,不用說髡賊是恨自己入骨。現在落到他們手里非得被碎尸萬段不可。
想到這里,他的牙齒都在打顫,“咯咯”的響個不停。
“呂先生,您在發寒熱么?”錢太沖雖然看他不起,但是為人仁厚,還過問一句。
“不是……學生稍有不適而已。歇息歇息就好。”呂易忠好不容易回答道。
“髡賊不知要把我們怎么樣?”有人揣摩著。
“大約是不要我們就偽職了――否則不需如此折辱我等;大約也不會要我們死,不然在澄邁就可以把我們都斬了。學生以為髡賊是要拿我等為質,與王制軍議和。”
“先生說得有理。”常青云聽得有道理,精神好轉了許多,“王制軍斷然不會不理……”
“據小弟看未必!”錢太沖又昂然道,“何鎮臺全軍潰于澄邁,王制軍恐怕無法向朝廷交代,哪里還能顧得上我等!”
這下又把眾人的心打入谷底。這里吃得又差,住得又糟,每天還被交出來集合點卯,這種日子他們如何過得?更讓他們感到不快的是作為讀書人,不管過去他們多窮,多少還能受到周圍的人的一點重視,唯獨在髡賊這里,髡賊只將他們視若和其他俘虜一樣。這讓他們非常的不愉快。
“吃飯了!”外面有人喊道。按照制度,每棟營房都要安排人值班,負責領取飯食搞衛生這樣的事情。有一次輪到錢太沖,他因為自己的怯懦而悔恨,便故意拒絕做值班的事情,打算髡賊一旦追究他就“罵賊而死”。
但是髡賊并沒有追究,錢太沖拒絕履行值班的義務的結果就是沒有人去領飯,全體也跟著餓了一天。錢太沖沒有“罵賊而死”,反而被同營房的人埋怨了一晚上。
他們還曾經抗拒過搞衛生――這種事情應該是仆人來干得。但是不搞衛生的結果是臭氣熏天,髡賊顯然不在乎這棟營房里是什么氣味,直到他們被糞尿的臭味熏得吃不消主動提出要清理為止。
“你們端正點態度,你們是俘虜,不是老太爺!”管理這個營地的髡賊軍官惡狠狠的說道,“沒把你們趕去修路就算是優待了!”
果然,沒有幾天,他們就看到營房里的軍官們一早被成隊的驅趕出去,晚上一個個疲憊不堪,滿臉塵土泥垢的回來。
錢太沖不害怕――他是所謂耕讀世家出身,自己家里也下田勞作,屬于能吃苦的,但是其他人就被這威脅嚇軟了腿。多數人認為對方也沒做什么太過分的事情,沒必要和髡賊鬧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