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在三良市染上時疫,全班人輪流病倒,不能賣藝不說,住店請大夫抓藥把平日里積攢下來的一點積蓄全部花光――要不是這樣當初也不會落入錢鋪的高利貸陷阱里去。
“這三良市倒是個好盤子,看得人多,打一次錢不少。可現在遇上這么件事。做生意也不安心。”中年人嘆了口氣。
年輕人張嘴道:“我看師姐不能再出去賣解了!難保再生出事情來。”
屋子里一干人都默然不語。小伙子的話說得在理,但是他們一行人跑馬賣解的活招牌就是這年輕女子――本名小霞兒,江湖藝名賽青霞。她是家傳的賣解功夫,不但馬術出神入化,射箭打彈舞劍乃至頂碗走繩無一不會無一不精。雖說其他人也有自己的真功夫,但是有女人,尤其還是一個長得算是不錯的大姑娘跑馬賣解,一個場子下來,打得錢也要多出五六成來。
現在要是再沒有賽青霞出場,不知道要多少時候才能湊齊路費動身。何況老爺子的病情也很難說是好轉了,住店吃藥哪個不要錢呢。
青霞抬起頭來說:“賣藝我還是要去!這市鎮上的事情如今我們多少知道了――羅家是老虎,既然老虎沒吃了我們,把我們從虎口里放了出來,其他餓狼土狗也未必會來招惹我們了。”
“師姐!”小伙子著急道,“……”
“小鎖子,你不用勸了。”青霞下了決心,“我是這班子里的招牌,我不去賣解,錢來得慢,我們就更走不脫了。”
蔣鎖嘀咕了幾聲,還想表示反對,但是屋子里其他人都展開了眉眼,他們出來走江湖賣藝為得就是討口飯吃,難得這個地方買賣不錯,要是臺柱子不出場,光他們和幾個小孩子怎么支撐得起場面?
第二天,一干人繼續在打谷場上跑馬賣解。廣東這地方雖然自萬歷年以來天災也有幾次,大大小小的騷亂匪患此起彼伏,但是總體比北方中原好得多,百姓的日子還過得,農村很少娛樂活動,有大姑娘跑馬賣解,不光是本地的鎮民,臨近村子鄉民閑人,有空暇的時候也來瞧瞧熱鬧。第一天的生意就很不錯。而且也無人來騷擾。
看到市面如此的號,大家都卯足了勁的表演。為了多打錢,青霞決定把一般不演的箭術業拿出來現一現。這是她家代代相傳的本事,青霞雖然是女子,開不了太強的硬弓,但是一般的步弓射起來堪稱百發百中,尤其是她有一手馬上射金錢的本事,是她家的祖傳的絕活。
這手本事一顯,頓時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四鄉來觀摩的人愈來愈多。鎮上的幾個鄉勇教頭看了也暗中稱贊:說這是真功夫,不是花架勢。
錢是打了不少,但是老爺子的病反而愈發沉重起來了。鎮上的幾個大夫都請遍了,雜七雜八的藥也吃了不少,依然毫無起色。眾人漸漸心焦起來――他們在這里待了快三個月了。跑馬賣解賣上一個月就差不多了,現在只是靠著幾手絕活拉暫時住了場子。在這樣下去,很難維持生計。
正在彷徨無助之際,一個可怕的消息在鎮上傳開了:髡賊來了。
在虎門駐扎休整的陳海陽已經接到報告:官兵在烏涌重點設防,不但大修炮臺還集結了重兵,所以他給支隊長的指示是暫時不要進入省河范圍――也就是說,不要經過烏涌。他準備在敵人的兵力集結的差不多之后再來一次一鍋端的戰斗,徹底摧毀廣州的抵抗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