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上,眾人各懷鬼胎,不論羅天球如何的舌燦蓮花,眾人依然對新得抵抗對策缺乏興趣。在羅天球再三提醒眾人,其他各個與髡賊打過仗的村寨陷落之后大戶士紳有什么樣的下場之后,士紳大戶們才算勉強呼應他的要求,答應繼續整備防務。
在勉強取得一致意見之后,羅天球再次行動起來。為了爭取一般百姓的支持,他命令免去羅家房產內居住的百姓們三年的房租,免去租用羅家鋪面的商戶一年的房租,同時給每個見仗的鄉勇二兩銀子的犒勞。掛彩的給四兩,陣亡的每家給二十兩。凡是出丁的人戶佃種羅家土地的,免租一年。他不但自己這樣做還要求羅氏宗族里的其他大戶一體仿效。同時建議其他大戶也這樣做,以盡可能的拉攏民心。
幾個大戶在他面前哭窮,羅天球陰森森的冷笑道:
“你們別一個個的哭窮喊難。髡賊總不能天天待在這里。等他們走了之后一樣是大明的朗朗乾坤,泥腿子們還不是要他們長就長,要他們短就短?吃了的叫他吐出來!”
為了拉攏讀書人,他以科場前輩的身份,召集鎮上和附近鄉村的生員、童生,說了許多好話,又大造了一番所謂髡賊玩弄奇巧淫技,詆毀孔孟之道的“惡行”的謠言,又大談“華夷之別”,同時指出髡賊冒稱崖山宋人后裔首先是無憑無據,宋末元初各類書籍筆記上均未見提及有此事,其次就算真有其事,所謂“夷人入華夏則華夏,華夏入蠻夷則蠻夷”。用這套“華夷之辨”激發起讀書人的“衛道”思想。把幾個見識不多的年輕讀書人煽動的熱血沸騰起來。當下就有個生員提出建議:抵達髡賊的優勢火器,只有阻塞河道。
髡賊全靠船只機動,何況這里也幾乎沒有陸路。髡賊大炮沉重,只要堵塞了河道。髡賊就只能依靠徒步接近三良市,沒了大炮的支援,他們的鳥銃再犀利也打不開寨墻,總不至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大炮轟,毫無還手之力。
打下木樁,沉下堵塞物的地點,最近的地點距離三良寨有大約二里地,每條河道至少三道阻塞。確保髡賊無法逾越。
盡管這個辦法被一部分人罵成“絕后計”――沒人有把握說等髡賊走了之后能把河道里的阻塞物再取出來。河道被堵塞之后,以后河道里的行船又該如何。但是團練局已經是病急亂投醫,羅天球覺得這個辦法很好,當下發動民夫,在離通往三良寨的各條河道里打下木樁,沉下裝滿沙石的破船。
羅天球又命令給涌入三良的附近的逃亡百姓安置臨時住所――辦法很簡單,就是除了鎮上的廟宇之外,讓各家大戶開放祠堂的多余房屋,暫時供窮苦百姓居住。又計口授米安撫難民。原本團練局的人認為難民是不安定的因素應該全部予以驅逐,但是羅天球認為這些難民都是本鄉本土之人,熟悉當地情況,驅逐出去反而會迫使他們去勾引髡賊。不如暫時留在寨中,也好增加些防御的人手――好在鎮上存糧很多。
這樣一系列的工作做下去,三良市原本已經動搖的民心又穩定下來。各處守衛愈發嚴密,民夫鄉勇們日夜在河道里釘木樁,投石塊,同時派出許多探子去探查髡賊的動向。
青霞一班人也得了羅天秋的好處。羅天球知道這一班人身上有些真功夫,又是中原口音,絕不會是髡賊的坐探內應,眼下正缺少本領高強的鄉勇教師,便加意籠絡,吩咐人給他們送藥。又安排他們住到羅家祠堂的一處空屋之中,還不時讓人送些錢米去接濟。條件也很簡單:幫忙寨子中操練鄉勇。
青霞原本想推說自己是個賣解的女子,不配做教練鄉勇之職,然而所謂無功不受祿,自己受了對方的恩德,總要報答的。用自己的武藝去報答總比其他方法來得堂堂正正。于是青霞、江娘和周叔都成了鄉勇教師,每天在打谷場上教授武藝。江娘不擅射箭,但是有一手飛刀的功夫,周叔的單刀也很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