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你自己留著,我們用不上。”為首的水手面無表情的一揮手,“你,在這里坐下!不許亂動。”他指著艇尾的一排座位說道。
“是,是。”閻小帽趕緊在固定著的木條的長凳上坐下了。居然不收銀子,這還真是稀罕。想來澳洲人有錢的很,拿銀子都把士兵們給喂飽了。小船的船尾掛著一盞玻璃燈,照得通亮。船看上去相當小,最多也就能坐十幾個人,觸手之下似乎是木頭造得,當中有一座黑乎乎的東西,上面矗著根鐵皮的煙囪。像是個爐子一般――一股熱氣襲來讓他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開船!”那水手招呼一聲,自己一屁股坐在閻小帽的對面。煙囪里頓時噴射出一股濃濃的還夾雜著火星的煙霧,閻小帽只覺得整個身體往前一沖,又朝后一頓,小艇發出“突突”的聲音,往前駛去了。
髡賊有無帆無槳用火驅動的船只的事情,廣州早就傳開了。閻小帽沒料到自己居然能第一個享受到坐“火輪船”的待遇,惴惴之余還有幾分好奇,顧不上夜色,四下張望著。船上的水手們似乎對他的好奇習以為常,并不阻攔他觀望。
閻小帽被送到了司令部所在的酒樓的營區,在這里先接受了全身檢查,身上所有的物件都被拿掉,這才被送到文德嗣面前。
閻小帽已然認出了文德嗣,他向文德嗣等人跪下叩頭,十分恭敬,深怕受到疑惑,不但任務難成,連小命恐怕也不保。
文德嗣果然記得他,但是不記得他的名字。閻小帽趕緊稟告明白。他又問了高舉的年齡、生意、妻子和手下伙計的情況,閻小帽一一稟告,并無差錯。又命人送來情報局收集編撰的高舉的總卷宗,從中找到了閻小帽的材料和照片,對照之后證明確系高舉的管事。隨即他被帶進另一座帳篷,派幾名士兵看守著。由專門的人員去和他洽談――閻小帽等級很低,來意也不過是商量談判準備工作方面的事情,用不著文德嗣等人親自出馬。
閻小帽提出了高舉的建議,談判地點設在河南地的一處庵堂
當下商定,雙方第二天晚上在河南島一處庵堂名為蓮花精舍中會面。此處離城不遠,來往頗為方便。
“怎么?高舉選在尼姑庵里談判。這高舉有沒有什么不良企圖。”陳海陽有些不放心。
“你不知道這里面的調調,這不是真得尼姑庵。”文德嗣是廣州土著,對廣州歷史上各種風花雪月,聲色犬馬的玩意知道的不少,“這是掛著佛門牌子的服務產業。里面的尼姑都留發得女子。”
“你是說?”陳海陽不知道廣州歷史上還有這樣的調調。
“沒錯,”文德嗣點點頭,“這行買賣在廣州從前是很興旺的。高舉這樣有錢的闊佬,大約也搞過這樣的調調,說不定還是庵里的恩客。所以才會讓我們去那里和他見面。”
“在妓院談判,真是妙。”
“不過很安全就是了。里面的享用應該也是一等一的。”文德嗣說,“只是未必對我們的胃口。”
當下陳海陽將隨艦隊行動的政治保衛特派員叫來,讓他第二天一早就派人去蓮花精舍布置保衛工作。
第二天晚上,高舉果然如約前來。雙方在這精舍內展開了秘密談判。
高舉事前已經和李逢節等人通過氣,官府方面的首要條件就是澳洲人的船隊退出省河,最好是能夠退出珠江口。其他細節都好商量,唯獨這個要盡快辦理。澳洲人的艦隊在白鵝潭待得愈久,他以后上奏就愈發不好自圓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