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1年的四月,即使在小冰河期,春天也終于降臨到了京師城外,土堤河岸邊的楊柳新綠裁就,桃杏次第開放,嬌艷的花朵在微寒的春風中搖曳。大地返綠,在兵荒馬亂和饑荒中幸存下來的農民,盡管面有菜色,鶉衣百結,也還是在田地中忙碌起來。
清軍的第一次入塞,或者叫“已巳之變”,已經于去年結束了,崇禎三年的十月,入關的后金大軍全部返回沈陽。當初在關內留兵據守的遵化等四城也相繼為明軍所收復。燒毀的房屋還沒有重建,路邊地頭不時還看到戰亂留下的尸骨。但是因為后金入關而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北直隸各州府縣終于松了一口氣――大明似乎就要和著這土地一樣,又迎來了一個春天。
然而京師里的許多官僚們,不管他們的政治立場如何,只要稍有頭腦眼光的,都知道大明已經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不過在這個時候,還沒有人能預料得到大明的時日無多。
京師里的官場和士子們談得最多的,還是漸漸已經成為朝廷大患的后金,至于陜西的流寇、貴州的奢安、瓊州的髡賊……多少有人提到幾句,但是大家都不甚在意。盡管何如賓在瓊州全軍覆沒,損失慘重,卻沒有引起多少轟動――比起奢安之亂中明廷損失損失巡撫、總制這樣的方面大員,畢竟瓊州之戰陣亡的最高級官員只是參將。迄今為止也沒有失陷州縣。
北京的春天風大,來自蒙古高原的風夾雜著風沙,把人吹佛得面皮皸裂,滿街都是黃沙。剛下過一場春雨,街道上泥濘不堪。就在這泥濘中,一頂二人抬小轎正在蹣跚而行,兩個轎夫身上都是點點斑斑的黃泥。
轎子后面,是十來個挑夫挑著的擔子,都用蘆席捆扎包裹得嚴嚴實實。
轎簾被悄悄揭開了一道縫隙,有人通過縫隙往外面的街道掃視了一眼,如果有人能夠湊得足夠近的話,可以聽到此人發出了一聲幾乎不能察覺的輕蔑冷笑。
轎子中的人,正是被派到京師開展工作的冷凝云。
冷凝云在舊時空從事金融、信托工作,熟悉金融史,IPO和衍生品。有管理學學士學位。精通英語,能用日語進行簡單的交流,法語也會幾句。穿越集團的財金部門人多勢眾,但是財金部門的能夠從事的工作實在過于簡單――大把的金融業專業人士只能當會計。
冷凝云閑極無聊,便動了駐外的念頭。在對外情報局報名受訓之后,他的金融背景引起了江山等人的注目,最終,他被派往北京,擔任北京站的站長兼德隆銀行北京分行的行長。
京師站和其他駐外站不同,并不要求在當地開展商業或者工業活動,其活動的主要內容是搜集情報和吸納京師官僚們的宦囊。所以北京站是以金融活動為主。讓一個專業搞金融的人去負責再合適不過。
進入北京很容易,但是要在北京開展活動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特別是冷凝云的主要任務是吸納存款――在北京毫無根基的德隆如何才能得到貪官污吏們的信任,放心大膽的把銀子存到德隆銀行,這是很考驗冷凝云的地方。